原始的丛林、稀薄的人烟,身处其中,一切外物都不得不远离、削减。
祁夜愈来愈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情感。
他把目光移向别处,重新坐回椅子上,闭目养神。
谢光霁的声音低了下去,一定要看到苏禾才安心。
宋时微大声叫了声:“我没事!”
他才安静下来。
她把一杯茶递给阮峻,说:“给他喝了吧。”
阮峻进去,没一会儿,谢光霁就不出声了。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祁夜没有催促她,但宋时微明白他的行事作风,既然说定了,到了点就会立刻行动。
她走出去,对着一棵树发了半天呆,突然想到:她可以编一个理由,祁夜又无从考证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只要这个理由够有说服力就行了。
片刻后,她回到祁夜呆的屋,说:“我告诉你。”
祁夜睁开了眼。
宋时微道:“我绑架谢光霁,只想让王夏兰夫妻着急到失去理智,好让我趁虚而入,弄清楚他们背后依靠的是什么力量。”
“力量?”
“之前谢清辉跟你签了合约,王夏兰夫妻想抢,就动用了这股力量。你应该还记得,我被人袭击过。其实他们本要袭击的是谢清辉的属下,就是当时让你开车送我去看的人。”
“杨真?”
“嗯。”
祁夜细细的打量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倘若真如你所说,王夏兰夫妻背后有这么一股力量,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的仇人。”顿了顿,宋时微接着说,“杀母仇人。”
按宋柯所说,母亲是带着她们姐妹逃命,后来甚至偷渡去过去国外。
但还是死了——否则她不应该跟母亲分离。
只可能是,母亲的血型是熊猫血。
谢家的人被当成目标,就她这几年隐藏在谢氏药企及其他方面的低调打探来看,至少是从她爷爷奶奶辈就开始了。
祁夜让人调查过苏禾,她的确是无父无母,但具体什么时候没的,很难打听出来。
“虽然这话有些冒犯,但我还是要问,他们为什么结下这个仇?又为什么会帮王夏兰。”
“这也正是我好奇的,两个问题都是。很显然,王夏兰夫妻有调动他们的力量。但光霁出了事,他们是先找你帮忙。
这说明,那股力量不是能随便调动的。我想借此机会,搞清楚至少其中的一个问题。”
她回答得没有漏洞,但细想却经不起推敲。
祁夜在思考中惯性的用指尖点着膝盖,他站起身走近两步,黑眸一顺不顺的盯着她。
“策划绑架案,是很大胆的行为,稍有不慎你和你的伙伴就可能面临牢狱之灾。你敢做,说明要赌一把,谋划也相对周全。
但你刚刚给我的解释,你只是借此搞清楚王夏兰怎么调动背后的力量,是不是太随意了?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宋时微下意识紧缩了心脏,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打发。
她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坦然的迎着,说道:“我已经等了很久了,没有行动是100%能掌控在我手里的,富贵险中求,不是吗?”
祁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他退回去,重新坐下来,手肘落在椅子的扶手上,双手漫不经心的交握着。
他没有看她,这表示他正在抉择。
宋时微在离他不远处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来,静等着他的答案。
外面是鸟叫声和蝉鸣声,一阵一阵的,很吵闹。
屋里的两个人不发一言,各自出神。
过了一会,祁夜率先开腔:“你原本的打算是什么?”
“两天后,我会逃回去。”
“那好,”男人淡淡的声音传来,“两天后你被我们找到,带了回去。至于这里,为安全起见,我会留个人。”
宋时微松了口气,“可以,那你先把江越放了。”
“你怎么认识他的?”
宋时微眯眼,表情是狡黠的,“你已经答应了帮我,这个问题我不回答也不影响了。”
“是。”
“那我不回答。”
“我也可以不放人。”
“……”过了片刻,宋时微道,“朋友介绍的。”
“什么朋友会认识这种人?他看起来不简单。”
宋时微耸耸肩,“我的朋友多了去了,说出来祁总也不会认识。”
走出房间,她想起什么转身,“还有两天,你和你的人不回去怎么解释?”
“那就是我的事了。”
这冷冷淡淡的一句,仿佛是对她刚刚那一句的还击。
宋时微点头,压低声音问阮峻:“光霁喝了吗?”
“又昏睡过去了。”
宋时微打了盆水进去,扭了毛巾替谢光霁擦了擦脸,又擦了擦他的手臂。
这里温度高,在屋里一天什么都不干都会出汗。
谢光霁过惯了公子哥的优渥生活,从没有受过这种罪。
她在旁边坐了一会,望着他的脸出神。
“怎么,你还想替他换身衣服擦身体?”微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祁夜倚着门框,神色很淡,“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谢光霁只是单纯,并不是傻。你觉得他每次醒来,脸干净清爽,会没感觉?”
宋时微端着水盆起身,说:“温度很高,他很快会出汗的。即便清爽,也只是睡梦中好受一点。”
她从他旁边过去,祁夜没有拦。
宋时微倒掉水,看到江越已经闲散的坐在常坐的亭子下喝茶了。
院子里的人也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回去了。
但祁夜说是他的事,宋时微便没有过问。
她去了厨房,还记得改善伙食的事。
过了一会,祁夜过来问:“水在哪里?”
“江越坐的亭子里应该有。”
“我没看到。”
宋时微丢了菜,只得起身去外面给祁大总裁找开水,然后又拿了杯子倒了一杯,送进了谢光霁的“囚房”。
祁夜眸色暗了暗,在她出来后淡声问:“所以你是喜欢光霁,还是不喜欢?”
宋时微看着他,没有马上作答。
在祁夜看来,那就是“是”的意思。
他感觉这天气的确很燥,那杯开水烫到了他的嘴,他忍住脾气才没抬手给扬了。
“朋友间的喜欢和欣赏。”宋时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