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长安郡主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才醒,茫然的睁开眼睛,见着外面天色大亮,她有些不分昼夜。
想起昨日的事情,她觉得好像恍然大梦一场。
可身边的阮知窈又让她知道是确有其事。
“我竟然瞧不出你也是个有手段的,这样的法子,寻常人可是想不出来。”
惋惜于长安郡主竟然醒的这么早,阮知窈摇了摇头,反而温柔问道:“祖母可要喝些茶水,睡了一天,嗓子怕是有些干了吧。”
老太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怎么难为旁人都犯不着委屈自己,就着阮知窈的手喝了盏茶,她又觉得不够。
摆了摆手,阮知窈识相的又给她递了一盏,一直喝了四五盏,她方才消停下来。
睡醒了,再加上喝了水,整个人神清气爽之后,长安郡主又开始发难。
“你也是够毒的,竟然想让我直接睡死过去!”
“大夫是相公找来的,又名声在外,有医好太后的先例在。他的话,我们听一听没坏处。”
阮知窈笑眯、眯的取了旁边的粥送到长安郡主的嘴边,那粥温度刚刚好,再加上她一天没吃饭,香气勾的她魂都快没了。
看着长安郡主乖乖吃饭,阮知窈心满意足。
“祖母,您瞧瞧,您这气色不是好多了么。”
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些失眠的毛病,长安郡主也不例外,长久以来的失眠是她迅速衰老,情绪不稳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可这一觉睡过去,足足睡了一天,在他竟然醒来之后,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舒服。
甚至说,从气色上看,她确实是好了许多。
长安郡主被这软棉花噎的一口气没上来,瞪着眼睛瞧了阮知窈半晌,忽然阴恻恻的开口。
“你就不怕我把你红杏出墙的事情说出去!”
“怕,当然怕。”
阮知窈坦然的点头,垂着眼,搅拌着手里的甜粥。
“你既然怕,那就回去想办法,让你相公把程均安的名字加到族谱上!”
既然害怕,那就好说。长安郡主趁机提了要求出来,想要利用先前的事情再次威胁她。
可阮知窈嘴上说着怕,手上却把手里的粥“啪嗒”一下往窗边黄花梨木的茶几上一放,抬起眼睛坦坦荡荡的看着长安郡主。
“我虽然胆小,但祖母应该也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我跟叶文霖,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他递了几封信,几个物件进来。而我从头到尾也没给他回应,这又算什么红杏出墙?”
“哦,祖母是想说,三人言成虎?”
现在的阮知窈,好像把长安郡主的每一步都在心里盘算好了。她就那么平平淡淡的坐在那里,说着长安郡主现在想说的话。
“祖母大可出去宣扬,您可以宣扬我红杏出墙,我也可以宣扬您想利用我给相公下毒。大不了,到最后我被污了清白,只能求死。”
“而祖母,有了这样的事情,您还想安度晚年?”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阮知窈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一直以来,明明没出轨却不得不背出轨的黑锅的郁气似乎在这一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跟长安郡主摊牌,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随便她怎么出去颠倒是非。
大不了到最后,他们一起死!
长安郡主被阮知窈的坦荡气的又想昏死过去,李大夫恰好进来,又是一阵把她弄睡着。
到了下午,沈氏过来换班。见着长安郡主安安静静的睡觉,她惊讶了。
听阮知窈把事情的始末跟她说了,她失笑,重重的冲着李大夫行了一礼,表示等长安郡主好了,定然有厚礼相送。
李大夫乐呵呵的表示不敢当,医者仁心,他只要自己的诊金就行。
自从阮知窈带着李大夫回来,长安郡主只要一生气,李大夫就一阵给她弄睡过去。
等睡醒了,她继续起来闹。
这么循环几次,长安郡主竟然真的闹不动了。
也不知道真的是睡饱了,情绪稳定了,还是自己发现这么搞下去不是事儿。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春意盎然的早上,长安郡主宣布让她们婆媳两个不要再来栖霞堂了。
沈氏和阮知窈离开栖霞堂,相视一笑,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自己屋里第一件事,阮知窈就是安稳的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衣服也没换,就呼噜呼噜睡了过去。
这几日,虽说长安郡主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着,可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在旁边也很累好么!
红棠进来几次,见她都睡的香甜也不忍叫她。
这一睡,一直到了晚上,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几茬她才愣愣怔怔的醒来,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夕。
见她醒了,红棠连忙把一直温着的晚饭摆了出来。青黛也麻利的放下手里的绣绷,快走几步过来伺候阮知窈起身。
“少夫人,您可快醒醒吧。再睡一会儿就得睡到明天了。”
在两个丫鬟的摆置下,阮知窈终于半梦半醒的坐到饭桌前,叼着勺子呆滞的看着一桌饭食。
那饭食还热这,氤氲的香气直往她的鼻子里钻。
这下,她彻底醒了过来,连忙把勺子拿了出来,抓起筷子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看着她这个样子,两个丫鬟相视一笑,默默的给她布菜添饭。
吃到一半,门忽然开了,谢从琰从外面进来,见着阮知窈大快朵颐的样子自己忽然也有点饿了。
瞧着他也要吃饭,阮知窈忽然有种怨念。
他怎么可以抢自己的饭!
“我不能吃?”被阮知窈的眼神看的芒刺在背,谢从琰收了收自己的筷子。
“世子勿怪,少夫人饿了一天了。”红棠笑呵呵的给谢从琰添了饭,然后看了看被阮知窈祸害了一遍的菜,转头让小厨房赶紧再做两个来。
这没什么好怪罪的,这几日两人其实也鲜少见面。
虽说没见面,可栖霞堂的事情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想起阮知窈在长安郡主跟前说的,大不了鱼死网破的事情,他把筷子放下,就那么看着她闷头干饭。
青黛在旁边看着二人的一举一动,见谢从琰的眼神怎么看都像一只盯上了猎物的野狼。
而被野狼盯住的小羊羔,正努力干饭,争取多吃一点,好让野狼也能吃个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