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怪你,就好像我母亲也不能确定我到底该姓楚还是该姓狄一般。”
“靠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扳倒臃王,你可以把那些甜言蜜语当成我对不住你。”
“但是楚晗月,你只能说罪有应得。”
季怀商一点也不可怜她,走到今天,楚晗月没少替臃王办事,所以她并不是全然无辜。
但自己是实打实的受过她的好处,所以他今天来送她最后一程。
“言尽于此,若你还有些良知就用剩下的日子好好赎罪吧。”
看着季怀商一点都不曾留恋的离开,楚晗月的希望一点点消失,看了一眼地上的砖块和手里的金簪,她惨笑一声,抬手将簪子扎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给人为奴为婢?绝不可能!
在爆炸性消息连番上演的当下,楚晗月的死讯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浪,礼部得知后也不过是置办了一张草席将她匆匆掩埋,转头就筹备起了北静王府的认亲仪式。
楚承弘自称是北静王府的人,在楚西宁剿灭叛军后立马就将此事报给了楚天宁知道。楚天宁惊讶之余宣他入宫,但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他根本无法确定这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楚承弘是徐氏的嫡子嫡孙,在家中排行第六,他刚刚十岁。如今一晃眼二十年过去,实在是变了太多。
无奈之下,楚天宁只好先把楚承弘送回北静王府,让徐氏自己去认。
但是,楚承弘站在北静王府的大门前许久没能把大门敲开,心里担忧的他连忙找人去请了阮知窈过来。
门房见到是阮知窈连忙顺利开门,担心徐氏安危的二人脚步走的飞快,但到了徐氏院子里的时候只看到一室的肃穆。
徐氏冷着脸坐在最上手,脚边是一碗洒落一地的莲子羹。而正堂屋之中,牛二花和楚闻杰站在那里表情狰狞。
“你这个老不死的,让你死的体面都是抬举你了!要不是担心被人骂,我连个全尸都不给你!”
阮知窈的火气瞬间上来了,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抄起桌上的茶壶就砸到了楚承竣的头上。
“你这个畜生,敢害曾祖母,我给你拼了!”
素白骨瓷的茶壶在楚闻杰的脑袋上应声碎开,一股热血从他头顶蜿蜒而下,在他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瞧着他变了脸要来抓自己,阮知窈更加变本加厉,一把撸下头上的簪子就朝着他的眼睛戳去。
牛二花见状大惊失色,冲上来就要跟阮知窈拼命,却被楚承弘一脚踢了出去。
她的身体撞上桌子,带落了一地的瓷器,疼的她除了“哎呦哎呦”再也做不了什么。
“你怎么来了!唉,家门不幸。”
徐氏好像瞬间苍老了似的,看到阮知窈有危险连忙伸手招她过来,“过来,跟这种人动手也不怕脏了自己的爪子!”
“曾祖母有事儿没?我就怕他们对你下毒手,特意把钱嬷嬷送来了。”
见着徐氏叫自己过去,阮知窈忿忿不平的暂时先放过了楚闻杰跑去问候徐氏。
“我没事,钱嬷嬷早发现她们在我的莲子羹里下了鹤顶红。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狼子野心到这种地步。”
他们母子之前那些不着四六的事儿徐氏总当那是自小没人教引的缘故,所以当钱嬷嬷将投毒的事告诉她之后,她一时间就有些承受不住。
“来人,先把这母子二人看住,不用去别处,就留在这屋里!”
阮知窈是真生气了,确认徐氏无碍之后喊了人进来把这二人给押在屋里不许乱动。
“这俩人先放放,曾祖母看看这人是谁。”
见到楚承弘的时候阮知窈就认出这是上元夜时救了自己的那个人,但是不是北静王府的人还得徐氏来认。
徐氏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远远看着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在哪儿见过。
那人三两步走到徐氏跟前,一撩衣摆就跪了下来仰着脸让徐氏慢慢看。
看着三十多的男人脸上不知不觉布满泪痕,阮知窈心里清楚这事儿没跑了。
果然,一炷香后徐氏身子一软,滑下椅子,抱着楚承弘就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孙儿啊!你可想死祖母了!”
二十年可以让一个人的外貌变很多,但也不是全然无迹可寻。等徐氏将他与记忆里那张脸重合之后,再也忍不住悲痛放声大哭。
祖孙两个抱头痛哭,阮知窈起身走到牛二花和楚闻杰跟前,专往他们肺管子上戳。
“你们敢这么做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北静王府唯一血脉的缘故,现在比你们更正的血脉出现了,你们还有什么底牌么?”
看着面前站着的阮知窈,牛二花气的双眼通红,挣扎着要上来撕扯她,阮知窈再也不看这两人扭头就走。
“送刑部吧,这二人意图谋害北静王妃,其罪当诛。”
两人嘶喊着被拖走,阮知窈过去劝着徐氏和楚承弘收收泪水,毕竟徐氏八十多岁了,情绪不易太过激动。
两人也都是听劝的人,但收了泪水,徐氏拉着楚承弘的手也不肯撒开。
“唉,小叔叔一回来,祖母就不疼我了。”无奈之下,阮知窈只好拿出擅长的,拈酸吃醋起来。
“瞧瞧,这个猢狲吃醋了。这是你长兄的遗腹子,一肚子的坏水。”徐氏听了之后忍不住笑了,拉着阮知窈跟楚承弘介绍。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二人竟然是早就见过的。
“窈儿给小叔叔请安,多谢小叔叔上元夜宴那日的救命之恩。”阮知窈毫不吝啬的一个头磕了下去,被楚承弘连忙扶住。
“不必如此,这么多年未曾尽过叔侄情分,这点事情不必介怀。”
认完亲,那就得说说这几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阮知窈在旁边津津有味的听着,时不时的劝一劝徐氏别太激动。
当年北静王府出事后,楚承弘一路跟着父兄流放。家中人的惨死在他心里留了很重的一笔,所以在后来被忠仆救出之后选择了蛰伏到狄家和臃王府。
辗转多年后,他终于在臃王府有了一席之地。
徐氏忍不住问了臃王为何谋反的事情,毕竟当今陛下算得上仁厚,对他也不错,做个闲散王爷也能一辈子安心,为何非得要造反。
“当年陛下送四王和七王出宫的时候把他个落下了,他便一直记恨着当年的事情。再加上后来的时候他的身子越来越差,大夫一度说他怕不能人道,他就以为此事也是陛下暗中下的毒手。”
“殊不知,此事跟陛下毫无关系。臃王妃是被逼无奈嫁给臃王,两人成亲后她发觉臃王暴虐,只好暗中下了毒手让他日渐衰弱。”
谁也没想到其中缘由是这样,啼笑皆非之后除了一声长叹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外面通传,说谢从琰来了,接阮知窈回家。
“去吧,回去好好过日子。”徐氏听了,看着在那里坐立难安的阮知窈笑呵呵的撵了她走。
一出门,看到一身暗紫色官袍的谢从琰站在院子的桂花树下冲着她笑,阮知窈心里狠狠的开心了一下,小跑过去拉起他的手。
“曾祖母让我们好好过日子。”
“嗯,以后没有坏日子了,都是好日子。”
笑眯、眯的应了一声,谢从琰拉着阮知窈的手慢慢走了出去。
西北边境,赤羌部落得知臃王败露之后立刻龟缩入西北草原,阮文铮和阮明翰强强联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杀到了赤羌王庭。
边境安稳,民生安稳,剩下的日子都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