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晗月的心吊到了最高处的时候,季怀商终于姗姗来迟从外面回来。
瞧着院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他面色微变,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不知世子今日到来,冒犯之处还请世子见谅。”
季怀商刚从殿试的考场上下来,袖口还沾了些浓郁的墨汁。青白的长袍于他身上,好似一副名家出手的水墨画。
只是这样的他,在楚崇竣眼里就格外的碍眼。
“好说,季公子站在门外不进来可是看不上在下?”
楚崇竣挑起唇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逼着季怀商往里面走。楚晗月见状,在楚崇竣看不到的角落疯狂的摇头,试图阻止他的到来。
但季怀商只是浅浅的笑了一笑,提起衣摆,闲庭信步一般的就跨过了那红木的门槛。
他刚一踏过门槛,那红木大门就在他的身后“咣当”一声关上了。
方才还笑容款款的楚崇竣忽然就变了脸色,一直小心观察着他脸色的楚晗月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见楚崇竣的拳头已经招呼到了季怀商的肚子上。
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拳,季怀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蜷缩到了一起,疼的他头脑发昏。
接着,又是冲着面门上的一拳,直接让他的双眼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铺天盖地的拳头拳拳到肉,招呼的季怀商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楚晗月看着季怀商只有挨打的份瞬间急了,脑子也终于管用了。
“哥,他可是今日在陛下跟前露过脸的!”
“如果他日殿试放榜,他榜上有名却无故横死,陛下一定不会放过父亲和我们!”
到了这个时候,季怀商的脸上已经青紫的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一呼一吸之间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甚至因为保护胸腹,他的四肢落了伤,右腿甚至已经有些不受控制。
“不过是死个把人,陛下就算知道他是被我活活打死的,还能让我给他偿命不成?”
似乎是打累了,楚崇竣冷笑一声站直身体活动着手腕。
瞧着他不屑一顾的样子,楚晗月知道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但地上面目全非的季怀商实在是太惨,她还是忍着心里的恐惧开口。
“可是他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父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一个家世清白,才思敏捷又对他马首是瞻的人有多难找,哥哥不用我提醒吧。”
楚崇竣的脸扭曲了片刻,看着地上如死猪一样的季怀商最终还是住了手。
“那就暂时留这人一命,若将来榜上无名,那你就等着喂狗吧。”
楚崇竣丢下一个阴狠的眼神,头也不回的从楚晗月的院子里走了出去。确认他已经走远了之后,楚晗月才腿一软倒了下去。
楚崇竣的走带走了院子里大部分的下人,太后亲自下了懿旨要她闭门思过那就得有思过的样子。
等楚晗月终于找回了自己身上的力气,颤颤巍巍的走到季怀商的跟前想要把他扶起来,却见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忍不住伸手探向他的鼻息,在指尖感触到那一股温暖又带着点湿润的气息之后,她的心才终于定了下来。
“对,对不起,我……”
楚晗月哭了,因为季怀商伤成了这个样子,也因为自己如今的遭遇。
楚崇竣一来,她便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属于郡主的威风,底气,在臃王府嫡出的世子跟前简直一文不值。
再加上他的狠辣,楚晗月真的怕了。
“没关系,郡主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不知何时季怀商竟然醒了过来,一双黑眸之中竟然一点怪罪都没有,反而是满满的安慰。
“郡主放心,我皮糙肉厚,一点事都没。”
“说到底,还是我给郡主添麻烦了。若是我没来过这里,郡主又怎么会手刀如此的惊吓。”
季怀商越是这样,楚晗月越是内疚,最终却只能掩面哭泣。
等到她哭够了,她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手腕上褪下一只花丝镶嵌纯金凤凰镯子下来,转头叫来了敏儿。
“你拿着这个镯子出去典当,多少换些银钱回来给季公子诊治。”
为着此番进京,臃王府给楚晗月置办了不少行头,这凤凰镯子就是其中一件。若是楚崇竣没来,她还能毫无顾忌的用府里的银子,
但是楚崇竣一来,她不敢留任何把柄给他发作,只好选择典当首饰。
敏儿似乎也怕极了楚崇竣,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接了那镯子藏好匆匆离开小院。
季怀商刚想说不用,就见楚晗月已经把他扶了起来,但四顾之下,哪儿还有安全的地方?
思前想后,楚晗月索性把季怀商塞到了自己闺房旁边的偏房之中。
“季公子且在这里委屈几日,等放榜之后您安全了再回自己的院子吧。”
楚晗月太清楚楚崇竣的手段了,她怕楚崇竣不是真的想放过他。
如果他在自己的院子里,楚崇竣对他下手,而自己又因为禁足出不去,到那时候只怕一切都晚了。
“世子应该只是爱妹心切,应该不会对我做些什么。郡主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但郡主清誉比什么都重要,怀商不敢僭越。”
一听说住在楚晗月旁边的房间里,季怀商连忙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躬身行礼拒绝。
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的迂腐,楚晗月急的额头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这时候还管什么清誉不清誉的,我就问你,你若榜上有名,你会娶我么?”
狠了狠心,楚晗月直接将这种嫁娶之话问了出来。说完这些,她好像才发觉有些不妥,脸一红,匆匆忙忙的低下头掩饰尴尬。
“郡主……”
季怀商似乎也没听过这种虎狼之词,震惊了片刻之后只发出无奈的一声。
“郡主如天上皎皎明月,怀商自然是心向往之的。只是我如今只是一介布衣,怎敢提嫁娶之事。”
“若我真的榜上有名,我自然愿意以这功名为聘,三书六礼的迎娶郡主。”
“可万事万物,只可尽人事,听天命。我虽有信心,却也无法保证一定有机会头戴珠花,跨马巡街。”
季怀商说的谦虚,但楚晗月知道他一定会成为这一届的头名状元。
“只要你愿意娶我,那一切便都以你安危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