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臃王那个儿子?”太后愣了一下,思前想后终于想起来了。
年前瘟疫四起,太子和谢从琰已经查实瘟疫的事情跟臃王有关系。但皇帝心慈手软,顾念着臃王与他的手足情深,竟然只宣了臃王的世子楚崇竣进京。
并且为了粉饰太平,还给臃王找了个好借口,说太后年事已高,惦记着晚辈们的康健,特意宣楚崇竣进宫面圣。
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就走了快四个月。
“他来的可真是时候。”徐氏冷笑一声,态度瞬间冷了下来。
太后看了她一眼,转而跟传话的小宫女说道,“你去回话,就说哀家有客,让他等一会儿。”
等到小宫女走了,太后才幽幽叹了口气,拉着徐氏的手诉苦。
“老姐妹,咱们好了一辈子了,我怎么会因为旁的事情坏了咱们的情分。”
“你也知道,当年日子艰难,皇帝被贵妃圈禁冷宫,四王、七王为了保护陛下都丢了性命。如今他的手足就仅剩下臃王一个了,怎么可能不惦记着。”
“唉,我这个儿子,哪儿都好,就是有些心太软了。当年送四王、七王出宫的时候他把臃王给落下了,就此就成了一块心病,总觉得对不住他。”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一家子,我听说楚崇竣在凉州的时候,没少折腾出事儿来。”
太后诉苦,徐氏也只听着,听到当年的一些秘闻也不动容,一直到太后说完她才慢悠悠的开口。
“闹出事儿也是你孙子!我算看出来了,这个时辰进宫来,就是为了他妹妹的吧!”
“哼,他们兄妹情深,倒是欺负我那宝贝曾孙女没个兄弟姐妹能给她撑腰了。”
眼瞅着徐氏有些恼意,太后苦笑一声,“有你这个老货在,你那曾孙女还需要兄弟姐妹?”
“行了,我知道了!传哀家懿旨,嘉宜郡主殿前失仪,触怒哀家,着户部收回封地,仅留封号。行了吧,老东西!”
错了就是错了,有徐氏在,那边不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既然如此,那她也得让楚晗月正儿八经的出出血。
楚晗月是正儿八经的郡主,本就有食扈,如今把她的食扈给消了,仅保留一个有名无实的封号也是为皇家留一丝颜面。
对于这样的处罚,徐氏也知道是到了极限,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达到了目的她也不浪费时间,赶紧利落的起身告辞,让太后跟她的宝贝孙子共享天伦之乐。
只是这许久不见的祖孙俩也没什么聊的,尬聊了一会儿之后,楚崇竣成功带着楚晗月回了臃王府。
一进门,外面还兄友妹恭的两人瞬间变了脸色,楚晗月身子微微发抖,看也不敢看面前的楚崇竣一眼。
“你不是挺有本事的么?在凉州的时候惹得父皇母后那么待见你,让你一个庶女能入黔州狄家女学读书。怎么到了京城就不行了?”
楚崇竣身高八尺,四肢饱满的肌肉藏在一身墨色八宝暗纹缎面的长衫之下。白皙到近乎病态的气质让人总觉得他随时都要摇摇欲坠,但丹凤眼中那怎么都忽视不了的狠辣又让人心生胆寒。
楚晗月忍不住退了一步,张着嘴吞吞吐吐说了两句,却并没有让楚崇竣息怒。
“我,京城,人生地不熟,我……”
“啪”的一声,楚晗月只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是麻的,她白嫩的小脸上瞬间显出五道鲜红的指印。
指印之下,紫红色的血丝隐隐浮现,但楚晗月连捂脸都不敢,就那么愣愣的站在那里,身体抖的不成样子。
“人生地不熟?来之前你不是对京城的人和事情头头是道么,怎么现在又跟我说不熟!”
“来的时候,父王跟我说了,咱们臃王府不养废物,若你没什么能耐,那便去喂狗好了!”
楚崇竣的唇红的好像刚刚喝过血,一张一合之间,几乎要把楚晗月所有的生机都要吞噬掉。
右边脸麻的楚晗月脑海里只有一片嗡嗡之声,她只见楚崇竣的嘴一张一合,内容却并不真切。
等到这一阵尖锐的耳鸣之声过去之后,楚晗月忽然他听见了一个如丧考妣消息。
“你养的那个小白脸呢,叫过来让我看看!”
一想到楚崇竣素日里的做派,楚晗月的大脑瞬间陷入空白。
她没想到,楚崇竣竟然知道了季怀商的存在!
如果,如果真的让这两个人见面,那季怀商能不能活都难说。
楚崇竣性情暴虐,一言不合竖着进去的人横着出来都是寻常事,在凉州之时,楚晗月就见过不少死相惨状之人从楚崇竣的房间里被抬出来。
有的是被活活勒死,有的是体无完肤被鞭子抽死的,更多的是楚崇竣心情不好,将人直接丢给他那些饿了好些天的狗,让那些狗活活咬死的。
这些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有时候是冒犯了他,有时候却仅仅是因为进门先跨了右脚这种小事。
现在的楚崇竣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用什么引子就能爆发,如果让季怀商来,不是自寻死路也差不多了。
“哥,他不是什么小白脸,他此次会试第一名。”
惊慌之下,楚晗月也想不出别的了,颠三倒四的就替季怀商求情。
“我,我拉拢他是为了父亲。若他能夺得头名状元,入住官场,对父亲来说岂不是如虎添翼?”
这些道理,楚崇竣却通通不管,他只冷着脸看着楚晗月那么着急忙慌的解释,一直到她告一段落之后才继续追问。
“我说,他人呢!”
楚晗月看着他漆黑的脸色急的快哭了,季怀商如今正在殿试,但最多到午时殿试就会结束。
她现在被太后禁足是出不去臃王府,不能给他通风报信的。
等会儿只要季怀商一踏入臃王府的大门,那他一定会落入楚崇竣的手里。
她太自大了,她以为臃王不会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到京城来,所以毫不遮掩的就将人养在府里。
却没想,楚崇竣这个疯子,竟然真的来了京城。
“哦,我知道了,不在?那就是在皇宫了,行,我就等着咱们这未来的头名状元。”
楚崇竣的笑容挂在脸上,看上去好像惠风和畅,但楚晗月知道,今日必然是要见血了。
看着日头一点点的升高,楚晗月的心也终于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