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横了他一眼，语调也不咸不淡，“难道我来还要你批准吗？”
“爹地，你是不是也想跟小林老师一块儿过年？”慕星辰突然一改态度，贼兮兮地问。
慕言拿过一块毛巾，优雅地擦拭手指。
慕星辰已经一脸向往地说开：“我来找小林老师就是想跟她过年，想跟小林老师一起睡，想跟她一起吃团圆饭。”
他见慕言不说话，又瞧了眼门口，确定没人后，大了点胆子，“爹地，我后悔了。”
慕言刚倒了脸盆里的水，听了这话抬头看向抿着小嘴的慕星辰。
“我以为我可以把她当做后妈，但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对小林老师的感情，而且她也很喜欢我。”慕星辰凄凄艾艾地望着一直没怎么表态的慕言：“爹地，你把她让给我吧，我们是真心互相喜欢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她做你后妈？”慕言凉凉地抛出一句话。
慕星辰差点被这个突然而至的“好消息”砸晕：“爹地，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嘛？”
慕言已经打开厨房虚掩的门出去了。
林浅在房间里待到奶奶在外面喊她第三遍才打开门出去。
有些事有些情绪，在看到慕言的那瞬间全部汹涌而来。哪怕是她先挑起来的，但要让她真的坦然面对他，简直比登天还要来得难。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还是在那种情况下占有她的第一个男人。
慕言那天说过的话，就像一根倒刺长在了她的心口，轻轻一碰就会感到一阵难受……
奶奶很热情地招待慕家父子。以前白秋华一家子还住在这里时，整天只知道闹，过年更是想从老人家这里拿走点钱，除了吵就是罗秀梅的哭喊声，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热闹过。
林浅看到端着小碗站在鸡圈前喂鸡的慕星辰，一时间竟有些走神。
“在想什么？”一道低沉的男声透过层层薄雾，轻轻蛰了一下她的神经。
林浅稍偏头就发现慕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斜后方。
正午的阳光暖和，他没有穿上大衣，高大的身形堪堪地在她身上投下一道阴影。
林浅甚至能感应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当眼尾余光瞟见他有刻意拉近两人距离的嫌疑时，她抬起手勾了勾鬓边的发丝，然后不着痕迹地走下台阶，去厨房帮奶奶端菜。
奶奶正在捣鼓一大锅的白米饭，看到林浅进来停下动作，“我看你今天怎么不对劲？”
“有吗？”林浅避开奶奶打量的眼神，从橱柜里拿出四个碗，“可能火车坐的时间太长了。”
“听小慕说，星辰特意从苏城跑来找你？”林浅嗯了一声，奶奶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了看外面，“小慕怎么知道我们家地址的？”
听懂奶奶的言外之意，林浅否认：“不是我告诉他的。”
“那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林浅不解地看奶奶，一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奶奶看着她，目光暗含了些许担心：“你跟楚楠离婚，是不是你的缘故？”
欲言又止的一句质问让林浅还是觉得委屈，哪怕知道奶奶是因为不知情才这么说的。
“小林老师小林老师！”慕星辰一边欢快地喊着她一边迈进了厨房。
奶奶望着可爱懂事的慕星辰，微微叹息了声，也不再问林浅，转而端着两盘菜出去了。
林浅给慕星辰洗干净手，催促他去主屋，自己则敛去紊乱的思绪走到灶前盛饭。
林浅端着三碗饭过去，慕星辰正坐在长凳上，晃着两条够不到地的小腿，偶尔伸出小手，趁人不注意快速地捞一点菜塞进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下去，看到林浅进来，忙下了凳子跑过来帮她拿饭碗。
慕言不在桌边，刚才路过院子时却也没瞧见他。
不过林浅也没问他去哪儿了。
她转身去厨房拿剩下那碗饭，奶奶边摆菜边提醒：“还没拿筷子。”
“好。”林浅摸了摸慕星辰软软的头发，刚进厨房就看到了刚才玩失踪的慕言。
他正站在橱柜旁边喝水，像是猜到她要拿什么，打开橱柜拿了四双筷子递给她。
林浅去接，他却没有松手，她连眼皮也没掀一下，索性不拿了，越过他径直走出厨房。
林浅觉得她跟慕言又恢复到了之前暧昧不明的状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暧昧突然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吃饭的时候，林浅特意选了离慕言最远的凳子，她坐下时慕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即便奶奶对林浅跟慕言的关系颇有微词，但依旧热情地招呼他多吃菜，所以一顿饭下来也没冷场。
林浅却放下筷子突然站了起来，“我去倒酱油。”
奶奶诧异地看她：“你要酱油做什么？”
慕星辰也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亮大眼睛瞅着林浅红扑扑的脸颊。
只有慕言自始至终都没抬头，他有条不紊地吃饭，像是没看出林浅的异样。
林浅略带恼怒地瞪了对面的慕言一眼，然后快步走出主屋，微凉的风吹散脸上的红潮，她的小腿肚上却还残留着那阵酥麻感，刚才在桌下，慕言的脚一直勾着她的，然后沿着小腿肚不停地摩挲。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正经？
林浅心烦，不想再回去吃饭，两手兜着口袋走出院子，在附近瞎转悠，转啊转就又看到了慕言。
不知咋地，她脑海里跳进来的第一个词是阴魂不散。
林浅转身就走，走了老远一段路才回头去看，慕言没有跟过来。
她在湖边站了很久，也想了很多，觉得自己的落荒而逃有点滑稽，明明那是她的家，就算要走，也是他走。
回去的路上，围坐在离家不远处槐树下的几个阿姨大妈跟她打招呼。
“这是小浅吧？岁月不饶人啊，一眨眼连小浅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知道她们一定是误会慕星辰是她的孩子，刚想解释，又有人端着饭碗走过来。
“小浅，你老公给你奶奶买了那么大一台电视机，屋子里会不会放不下啊？”
“原来那是小浅你老公呀？我就说嘛，咱们村子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俊的男人了，刚才他开着一辆轿车问路，你不知道，村口小超市里那几个小姑娘盯着他看得两眼都发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