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张秘书会送你去酒店，晚上陪你在那里过夜，离婚协议书签好你就交给她。”
林浅看着茶几上的车票跟支票：“钟楚楠，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为了爱你我究竟付出了什么。”
钟楚楠喉头一动，握拳的双手又紧了紧，“那就永远别让我明白。”
说完，他从沙发上起身，没去看散落在地上的首饰一眼，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林浅抬头，看着他穿好鞋出去的背影，耳边是重重的关门声，回音在寂静的公寓里久久未消去。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光线昏暗的洞灯，林浅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沙发上。
有些人你自以为已经看透了，到最后才发现根本不了解他，忍不住感叹原来人可以狠到这个程度。
将近年底，整个城市仿佛进入了不眠夜，烟火不时地绽放在空中。
林浅侧头望着窗外，她的瞳仁里尽是五彩缤纷的烟花，渐渐地，润了水光。
……
林浅早上也是被烟火爆裂声吵醒的。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昨晚居然靠着沙发睡着了，不过身上多了一床被子，应该是美美给她盖上的。
茶几上的离婚协议、高铁车票和支票，还有茶几脚边的首饰跟盒子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不知道在钟楚楠离开后自己静静地坐了多久，久到不知不觉地睡过去，连美美回来也不知道。
林浅感觉眼睛涩涩的难受，像是进了沙子，起身的时候还有点头重脚轻的晕眩，重新坐回沙发上的同时，她拿过包掏出手机，开了机就有三个未接来电，一个是慕言，一个慕星辰，还有一个是奶奶的。
她忽然想起昨晚钟楚楠说的话，他说她的亲人在乡下，苏城没有她的亲人，也没她的立身之所。
林浅给奶奶打了一通电话。
那边一接起，林浅就发现奶奶声音的怪异，“奶奶，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咳咳，就是有点小感冒，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咳咳！”
林浅握紧了手机，感觉自己的鼻子也堵了，呼吸变得不畅。
“你跟楚楠怎么样了？再过一些日子就大年三十了，你婆婆年纪大了，很多事你能做就做，别累着她。”
“奶奶……我离婚了。”
电话那一头顿时安静下来，良久，才传来奶奶疼惜的声音：“那回来过年吧，你不是喜欢吃八宝糯米饭吗？我让你张叔给你多做几碗，你到了就能蒸着吃。”
挂了电话，林浅在去洗漱前，先翻开离婚协议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给这段十年的感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林浅把高铁车票撕裂丢进垃圾桶。至于那张支票跟首饰，她都收了起来，她没有清高到全部给钟楚楠退回去，经历过世态炎凉的她比谁都知道没有钱的日子有多难捱，而且就像钟楚楠说的，这是他还给她的。
……
林浅刚收拾好自己，就有人按门铃，她跑去开门，来人她认识，是钟楚楠的私人律师。
“白小姐，这是帝景天悦房产过户的文件，你看一下，要是没问题就签字。”
律师从公文袋里拿出一个牛皮袋，递到林浅跟前，“然后我陪你一起到房产局办好相关手续。”
“没必要那么麻烦，反正我也是要卖掉的，如果文律师方便的话，能不能把这套房子先挂到房产中介去，过户协议到时候直接让买家签好了。”
律师略微诧异地抬头看她。
林浅在小便利条上写了自己的银行账号递给他：“至于卖掉房子的钱就汇到这张卡上。”
那份离婚协议还被她搁在茶几上，送走律师，林浅也拿了它出门。
……
钟楚楠接到林浅电话时正在削梨，一不留神，锋利的刀刃划过手指，鲜红的血液立刻涌出来。
慕苡薇吓得一边喊特护阿姨一边拿过纸巾替他按住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鲜血染红大半张纸巾，钟楚楠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他走出病房，走得很远才接了电话。
“协议我已经签好了，你现在有空吗？我在民政局等你。”
林浅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她坐在民政局等候排椅上，旁边排成长队的一对对年轻男女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倒愈发衬得她坐在那里形单影只，不时还有好奇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钟楚楠对她狠，林浅觉得是她活该，因为是她自己将那把利刃送到他的手里让他来捅她。
她笃定钟楚楠一定会来，结果他比她预想中来的要快很多。
当她起身准备去专门办离婚的地方时，却被拉住了手臂，她回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钟楚楠眸光一闪，“我们在国外登记结婚，离婚需要到人民法院以诉讼的方式，文律师已经在处理了。”
林浅从民政局出来，原本的淡漠被难堪取代，脚步快而凌乱，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
并不是他想拖延领离婚证的时间，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离婚过程很繁琐，她之前的言行瞬间变得可笑。
紧跟着出来的钟楚楠及时扶住了要跌倒的林浅，“没事吧？小浅，我送你回去。”
林浅甩开他的手，淡淡地说了句“不用”就下台阶，然后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将钟楚楠的身影远远地甩在后面。
林浅靠在座位上，包里的手机不知道已经响了多少遍。
当手机震动逐渐消失在膝盖上，林浅才拿出手机，上面一连串未接来电都是慕言的号码。
接下来很久手机都没了动静。
没到天成嘉园小区门口，林浅就让司机停了车，她觉得有些胸闷，当散步走回去，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正走到一家便利店旁，屏幕上显示的是“慕星辰”的名字，林浅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的不是慕星辰脆生生的声音，而是慕言硬声硬气的质问，“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林浅听出他声音里压制的怒气，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你有事？”
“不是让你早上过来吗？”
林浅：“我看没什么事就不过去了。”
“……”
慕言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我没吃早餐，中午多带点饭过来。”
说完，他就掐断了电话，不给她任何回绝的机会。
林浅盯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很久都没动一下，抬头的时候看到便利店柜台上陈列的计生用品。
对慕言，林浅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应该是……敬畏中又带着些许的暧昧。在离开苏城之前，她最想偿还人情的就是慕言，他把她从警局带出来，在下雨的时候带她回去，又在着火的车库里把她救出来……
在她的人生里，除了二十岁的钟楚楠，慕言是另一个愿意这样帮助她的男人。
没有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
林浅明白这个道理，慕言不缺钱，而她这里只有一样东西是他想要的。
走进便利店，在营业员怪异的打量下，林浅拿了一盒杜蕾斯到她面前，结了帐放进包里离开。
林浅在病房外站了很久，直到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才打开了病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