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显然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在她看来，只要当时他们不动手，那些人没有死，不会出现后面的事。而后来她被乔北告知那几个人没有死，只是被黎水教训了一下，对于黎水的芥蒂少了一点——
后面的事，完全出乎意料。
司慕以前有老七在身边，现在没有。
而她的暗卫，也被黎丞之勒令不能动手。
司慕只能被那些人压着，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上去打黎水。
黎水看着司慕惊讶的眼神，冷笑。乔南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见那些人上来打黎水，便一顿胖揍。虽说家丁人多，可是抵不过废。乔南虽然是个女人，可也只是表面上是个女人，又是个练家子，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唯一有能力的李恪，也不愿意出手。一时之间，地上躺满了人。就连压着司慕的人，也被黎水用了一点小手段给放倒了。
看着秦氏恐惧的眼神，黎水活动了一下手腕，扬扬眉毛，说：“老女人。”
老女人气的发疯，上来就要撕扯黎水。黎水不吭不响的喂她吃了一个黑色的药丸子，就让秦氏顿时失了动作，头顶冒汗，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起来。
“这位姑娘——”李恪再怎么不喜欢这个继母，也不能让她在自己的眼前这么丢人，“母亲的错，我自然会说道。还望姑娘抬手——”
“好，我抬手。”黎水笑眯眯的，抬手，然后打了李鹤，李鹤直接被打懵了，趴在地上不哭不闹，就连鼻子又流血都没有发现。
该不会是打傻了吧。李恪心想，面上却依旧没有显露什么。
其实这个教训并没有多深切，看着司慕的眼神，黎水问李恪：“如果我们今天不还手的话，你会怎么办？”
李恪刚想说些好话，但是看见黎水威胁的眼神，看了看地上的李鹤和秦氏，便叹了一口气，说：“依照母亲的吩咐，打你们一顿之后，将你们关入暗牢。”
司慕自然是不知道什么是暗牢的，对于她，连大牢都没有进过。黎水点点头，说：“还有呢？”
“暗牢——只要待在那里。”
黎水一听李恪的话，就知道暗牢不简单。在去了客栈之后，黎水就收到了面前这个人和李凛甫有关系的消息，自然是更有把握。看了一眼司慕，对李恪说：“其实我是李凛甫的人。”救命恩人。
李恪一听，眯了眯眼。
黎水拿出来被黎丞之送来的信物，李恪心里便信了几分，加上黎水的手段——
“您想要我怎么做？”
“带我们去暗牢看看。”
暗牢的味道带着潮湿的气息，还会有老鼠，蟑螂。血腥味扑面而来，一个个的房间都有锁链和一些刑具，染着暗红的颜色。
司慕紧紧地拽着黎水的手，一点也不敢放松。李恪往前面走着，不知道黎水的意思是什么。其实黎水本来是想要带着司慕被关进来的，哪里知道那个女人竟然想要直接动手打她。若是打司慕，黎水可能也就带着让司慕吃点苦头的想法让她打打，可是那个女人不长眼，直接动手到小祖宗的头上。
小祖宗可是被宠大的，除了被她亲爱的茉莉师叔打过，可没有被谁动过一根手指头。
所以临时变了法子，让司慕来感受一下。就算是来看看，怕是对司慕都是一个不小的冲击。黎水知道，所以便来了。
看着司慕强装镇定的眼神，黎水不由得被她逗笑。听见黎水的笑声，司慕一下子像是爆发了一样，说：“你笑什么，笑什么——”
“为什么……带我看这些东西啊呜呜呜……”
司慕刚才看到了一个人没有手，没有脚，四肢就像是个棍子一样，一点用也没有。
司慕害怕了，她不知道如果没有黎水，如果没有保护她的人，她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对于别人的恶意，她感受的很清楚。刚才她明明白白的看见了李恪眼中的冷漠和秦氏的恶意。
让人生无可恋的恶意。
其实司慕也是想多了，依照着老七对她的宠溺程度，是怎么也不会让她落到这个地步。且不说老七不在，就算是保护她的人收到了黎丞之的命令，在司慕挨打的时候也不会不管不顾。司慕单纯是被黎水吓到了。
司慕胆子小。
这很好。黎水心想，胆子越小，就越好说道。
黎水看着司慕不走，哭的一脸梨花带雨，便停下脚步，看看周围，问她：“你想在这里待下去吗？”
“不——”司慕哭的凄厉，漂亮的眼里都是泪水。
“那你知道，如果今天上午我不杀了那些人的话，如果我不是有师父的话，我们现在可能就像那些人一样了？”黎水说，看着司慕拽住她的手腕，“司慕，为什么你要这么善良呢？”
司慕听着黎水的话，越听越害怕。她见过黎水杀人，她杀了她的师叔。可是只是在外面听，司慕并不知道黎水的手段。
司慕这一次亲眼见黎水的狠毒——当然，或许对于黎水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只是一个小打小闹罢了。
司慕问：“如果我没有老七，那我，那我……”
当然，司慕这个没有老七是不会成立的。可是黎水说：“对啊，没有老七，你什么都不是。你想想，如果有一天老七不要你了，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嗯？唔，或许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扔在路上，被随意欺负。说不定啊，还会被送到勾栏院呢。”
司慕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如今这些问题被黎水明摆着放在了桌面上，司慕开口：“老七，老七……”
除了老七，司慕什么也不会说了，然后就是一直哭，一边哭还一边打嗝儿，看的黎水又想笑。不过看司慕这么凄惨的样子，黎水点了司慕的睡穴，让司慕昏昏沉沉的倒下来。乔南自然当仁不让的担任了背着司慕回家的重任。
看着李恪惊讶的眸子，黎水笑眯眯的戳了戳他的肩膀，然后说：“你这个人，有点不错。”
然后扔给了李恪一瓶药，说：“这是报酬哦。”
潇洒的带着人离开。
观看了全程，听了全程的暗卫表示：“七公子家的人段位太高，我们比不上。”
日后，司慕还是那个司慕。
大概也不是那个司慕了。
司慕哭的没办法，让黎水点了她的睡穴晕倒，被乔南背着回去的事儿，自然是让黎丞之知道了。黎丞之看窝在自己怀里的黎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虽然他是不喜欢司慕的，可是毕竟司慕是老七的人，这次若是司慕出了点什么意外，也不知道老七会怎么想。
似乎是看出来了黎丞之的担心，黎水打了一个哈切，说：“师父，你放心吧，就算你那个什么老七来找麻烦，我也能让他收拾收拾滚蛋。”
“不许说脏话。”黎丞之捏了捏黎水的鼻子，“我让人给李恪那一家送去了药。至于秦氏——”
“秦氏是谁？”迷迷糊糊地，黎水搂住黎丞之的脖子，“我不知道啊。”
“秦氏就是你种了蛊的女人。”黎丞之说，“怎么，不想解？”
黎水点点头，说：“这个老女人，还想打我。怎么能让她这么容易就解了我的蛊？不过嘛……我的小虫子很听话的，等我走了之后，可能她就没事啦。”
听黎水这么说，黎丞之倒也不好再训斥她。见黎水折腾了一个下午，这会儿是眼睛都睁不开了，便说道：“困得话就睡会儿，一会我喊你起来吃饭，嗯？”
“唔嗯……”黎水闭上沉重的眼皮，终于睡着了。
黎丞之将黎水放到床上，然后去了书房。看着乔南站在那里，黎丞之说：“怎么样？”
“乔北点了安神香，司慕小姐会安静的睡到明天早上。”乔南回答，此时他依旧穿着女装，声音却已经变成了男声。
“嗯，老七呢？”
乔南听到老七，抽了抽嘴角，然后回答：“听说七公子半路收到了司慕小姐的信，加上他的暗卫汇报了今天的情况，本来是三天才能到——现在，大概明天下午，七公子就能到了。”
“哦。”黎丞之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还有别的吗？”
乔南又说：“七公子传话过来，不许司慕小姐和小主子再接触了。不然……说要杀了小主子。”
“啧，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黎丞之冷笑，“老七真是越来越浮躁了。”
浮躁的老七，终于在这天下午，黎丞之他们三个人刚吃完饭来到了。风尘仆仆，头上还有一缕头发翘起来，看起来呆傻无比。
司慕看见老七，第一反应就是：“晏丞水！”
然后又看了一眼黎水，黎水像是没有事儿一样，坐在那里，打着哈切，像是一会儿就要睡着。看也没有看司慕一眼。
司慕瘪瘪嘴，然后乖乖地坐在那里，眼神无辜。
晏丞水看见司慕这个样子，心都要化了，又心疼的无以复加。想着司慕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便快步走到司慕面前，将司慕搂在怀里，说：“我好想你。”
听到晏丞水的话，司慕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哭着说：“我也好想你呜呜呜……老七我再也不不听话了，再也，再也不偷偷跑出去玩了呜呜呜……外面好危险……”
就算是晏丞水通天晓地，也不知道司慕这话是什么意思，自然而然的将这一笔账算在了黎水身上。黎水表示，一点压力都没有。
伴随着司慕抽泣的哭声，黎水渐渐地睡着了……
黎丞之搂着黎水回屋，晏丞水想要跟上，黎丞之便道：“管好你的人。”
晏丞水就不动了。
然后晏丞水一边安慰司慕，一边问司慕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顺便了解一下黎水的为人。他知道司慕看人清楚，就说：“黎水怎么样？”
“阿水？阿水是个好人……都是我不好呜呜呜……”然后司慕就又开始哭起来，“你会不会不要我啊……”
“傻，怎么会不要你。”晏丞水叹气，拍拍司慕的脑袋，“出什么事儿了？嗯？”
“都是我连累阿水……”然后，司慕又开始哭起来。
晏丞水终于头疼起来，哄着司慕睡着，让乔北带着他去了司慕的房间。
晏丞水来到黎丞之的书房的时候，黎丞之已经在那里坐着了。看着黎丞之一副楚然泰之的样子，晏丞水有些不高兴的说：“哥，你怎么让——”
“可不是我让司慕跟的，是司慕非要跟着我和阿水。”黎丞之道，“后来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晏丞水听黎丞之叫“阿水”，有些酸，他觉得这二十多年里，黎丞之从来都没有这么亲切的喊过自己，无非都是“老七”“小崽子”这一类的话。突然出现了“阿水”，想想还真是有点没有办法接受呢。
黎丞之看着晏丞水的眼，就知道他心里想这些什么东西，便说：“不要自作多情。”
“晏丞水的心碎了一地。
黎丞之砚了墨，然后又拿出纸张开始写东西。写完之后才又开口：“长安那边怎么样？”
“长安。”晏丞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字眼，皱眉，“那个人现在要大换血。”
“换血？”黎丞之冷笑，“他是疯了吗？还是说，他以为将以前的人换下来，他就能坐稳了那个位置？”
“好笑。”黎丞之冷嗤，“这天下战乱纷飞，他竟然还想将老将换下来。怪不得——那李凛甫要篡位。”
“李凛甫要篡位！”听到这个消息，晏丞水果然是吓了一大跳，“哥，这是——你怎么知道的！”
“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黎丞之说，“总之这天下不会太平就是了。不过若是李凛甫能够将那个位子拿下来，我也不介意帮帮他。”
至于是怎么帮——
呵。
看着晏丞水一脸不赞同的神色，黎丞之将方才写的东西放进信封，然后递给晏丞水：“怎么？你也有兴趣？”
“哥……”晏丞水无奈的接过信封，“所有的兄弟里面，最了解我的，难道不是你吗？”
“嗯，不是。”黎丞之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想干嘛。所以，就算你谋反我都不会管你的。”
晏丞水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办法和黎丞之交流了，问道：“给谁？”
“给老太后。”
“难道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