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水一边练习黎丞之教给她的剑法,一边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可是就像是有一团烟雾一样怎么也记不起来,索性不想。黎水天生不愿意想这么弯弯绕绕,也不是坏事。不过对于她师父这一点,她是丝毫不愿意松口的。
司慕再来的时候,黎水已经练完了一套剑法,坐在摇椅上面,半眯着眼,看着身边的黎丞之。黎丞之一手握书,一手为黎水捋去额前的碎发,嘴里还念着她似乎在老七那里看过的书。司慕觉得,这两个人大概天生如此。
黎丞之不用扭头便知道是司慕来了,司慕那么跳脱的性子,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待不住的。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出门,最后只能来找黎水。
黎水懒洋洋的望向来人,然后说:“司慕~”
司慕一听黎水叫她,很高兴的跑到黎水面前,然后开口说:“阿水阿水,下了好几日的雪,地上的雪我们能堆雪人啦!”
黎水扬扬眉毛,然后从摇椅上蹦下来,跺跺脚,说道:“什么嘛,这个院子里都没有雪……”然后抬起头,树上倒是都是雪,偶尔还会掉落一些。
眯着眼,然后黎水拉住司慕的手说:“司慕,哪里有雪啊,我想……唔,我想堆雪人!”
司慕小鸡啄米似得点点头,拉着黎水,看了黎丞之一眼,黎丞之倒是也没有训斥她,只是说:“让乔南乔北跟着你们。”
复又转头看向黎水,眼神柔了柔,道:“不要太调皮,早些回来。”
黎水嗯了一声,然后脱下拉着司慕,快快乐乐的去找能堆雪人的地儿了。
在黎水他们来的前几天里,这里已经下了好些天的雪了。黎水和司慕出去之后才发现,雪并不算很深,只是到脚踝。可是在这里,也算得上是厚重了。
黎水将披风扔给乔南,看着乔南乔北一点想要和她们两个玩得兴趣也没有,便也不纠缠她们两个。
本来在这个离家不远的小巷子,按理说,是出不了什么事儿了。可是偏偏,从街那里走来了一个穿的喜庆,只是略微有些胖乎乎的人。
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手里拎着一条雪白雪白的大狗,配上那身红的耀眼的衣裳,倒是给巷子增色不少。
巷子里不是只有黎水和司慕,还有别的一些小孩子。小孩子看见了这个人,放下手中的东西东窜西窜,马不停蹄的跑了。而只有黎水和司慕继续待在这里,坚持不懈的,要把——黎丞之给堆出来……
黎水又不是内力多深厚,若是堆出个人样,自然也就需要将雪变成冰,然后用内力细细雕琢。司慕呢?更是连轻功也不会,更不要说内力了。于是两个小丫头就兴致勃勃的堆了两个圈,丑的不行……
小胖子见黎水和司慕没有跑,身后还跟着两个俊俏丫头,便冲着司慕说道:“这条巷子可是少爷我的地盘,你们怎么还不赶紧走?”
黎水听了这话,看了一眼小胖子,又看了一眼小胖子身边的狗,身后的家丁,哼了一声,说:“这个巷子怎么是你家的地盘了?写了字儿的吗?”
“整个地方,都是我家的!”小胖子扬扬脑袋,很是骄傲的说,“只要落在这片地上的东西,就都是本少爷的!”
黎水乐了,索性将手中的东西直接戳进雪球里面,然后拍拍手,乔南赶紧将暖炉递给黎水,又给她仔仔细细的系上披风。本来黎水是不想带的,可是这是黎丞之要求的,黎水也就没有拒绝。
黎水睁着漂亮的眼睛,看还在茫然不知所以的司慕,笑了一声,走到小胖子前面。小胖子胖是胖了点,可是还是比黎水高了半个头。黎水有些不高兴,伸出一只手拉了拉小胖子的衣裳,说:“弯下身子。”
小胖子本来是不想同意的,可是他看见了黎水长得那么漂亮,又小小的弱弱的一团,不知怎的也就似乎生了怜香惜玉之心,便弯下腰,和黎水对视。
“真乖。”黎水眨眨眼睛,在小胖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黎水是在说他,便被黎水一拳打中了鼻梁,然后小胖子痛苦的吼了一声,直直的向后面倒去。
小胖子流鼻血了。
小胖子身后的家丁可不干了,他们本来就是保护小胖子,见黎水柔柔弱弱也就没有阻止自家少爷,哪成想黎水这么火爆。他们敢肯定,自家少爷的鼻梁肯定是断了……
家丁想要上前捉住黎水给自家主子一个交代,黎水便冷笑一声,从袖中散出粉末,让十多人都通通痛苦的倒在地上翻滚。
然后渐渐地没有了声音。
黎水拍拍手,像是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地上十几人,又看了看一脸害怕的小胖子,懒懒散散的说:“蠢货。”
眼神发亮,看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大白狗,黎水朝着大白狗勾勾手指,大白狗便蹭的跳起来扑向黎水,作势舔她,却被黎水用手挡住。黎水拍拍狗头,说:“你的主子太废物了,跟我走吧。”
大白狗兴奋的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听没有听懂。
黎水被扰了兴趣,正要牵着战利品回家的时候,司慕却开口说道:“阿水……这样,这样不好吧?”
黎水看向司慕的时候,司慕站在那里,已经快要哭了出来,一双眼睛红的像个兔子。
眼神悲悯的看向躺在地上的人,还有不停流泪的小胖子:“毕竟……毕竟是我们……那些人都死了吗?”
黎水被司慕这一出给弄得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得顺着司慕看依旧痛苦着的小胖子,旁边那几个一动不动的人,说:“嗯?我们干什么了?”
“我们不能杀人……要,要坐牢……阿水,阿水……”然后下一刻,司慕就哭了出来。
看了全程的乔南和乔北:这个小姐真是善良的没谁了。
黎水眸子冷了冷,说:“若是你想救他们,我不反对。你有能力,那你便去救。”
看着司慕惊讶又委屈的眼神,黎水更加不悦:“为什么你总是这个样子?难道你能救得了天下人吗?”
司慕没有再哭,只是看着黎水,呆呆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黎水没有再去安慰司慕。毕竟黎水的性子本来就骄纵,也不会为了几条人命而去心软。但是看见司慕这个样子,黎水倒是生了几分让她尝尝苦头的想法。不过黎水不会告诉司慕,只是对乔南说:“寻了这小胖子的家里人,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
看乔南乖巧的点头,黎水勾起唇角,又说:“这几日我和司慕找镇上的客栈住,不回去了。”
然后黎水就看见乔南不赞同的眼神。黎水只是撇撇嘴,说:“你尽管去找,今日我去找师父说道说道就行。”
看还在那里愣着的司慕,黎水冷哼一声,道:“走了。”
到家的时候,黎丞之显然是没有想到黎水能够这么快的就回来。毕竟在他的印象,黎水都是不到他出去寻,她就不会回来的。对于黎水回来这么早,黎丞之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司慕到了家自然不会跟着黎水过来,毕竟她看到黎水做了那样的事,心里很不舒服,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回了自己的屋子,似乎是写信。
黎水可不管司慕做什么,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让司慕吃点苦头,这可是谁也拦不了的。黎水牵着那条大狗,看那条大狗乖乖地蹲在黎水身边,黎丞之说:“哪里找来的?若是野的话,伤到你就不好了。”
黎水听了黎丞之的话,心里突然想:以前我闯了祸还不收拾,师父对我也是这个样子。一声不吭的善后,从来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黎水乖兮兮的蹭到黎丞之身边,坐在黎丞之怀里,说道:“一个小胖子的。”
“小胖子?”黎丞之不解。
“唔,以前是小胖子的,不过现在是我的啦~”黎水心情很好,搂住黎丞之的脖子,笑眯眯的,“师父,我在司慕面前伤人,她以为我将那些人杀了。”
听了黎水的话,黎丞之想的不是训她,而是想怎么为她善后。这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又听到“以为”这一词儿,黎丞之便道:“没死就好。”
黎水腻腻歪歪的蹭了蹭黎丞之,然后说:“我给那些人用了绝息散。”
绝息散,顾名思义,这个人会在用了这个药之后痛苦不堪的窒息,然后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整整七天。
不过既然黎水让乔南去找了那家人,自然是给了解药的。
黎丞之叹了一口气,说:“我不问你为什么,但是阿水,接下来的行程我们可能会不是那么的平安。”
听了黎丞之的话,黎水眨眨眸子,嘟起嘴,说:“不安分才好,正好让那些人给我用来试药。师父师父,你说,好不好?”
黎丞之听了黎水的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搂住黎水的腰。
黎水见黎丞之不说话了,便又说:“师父,我让乔南去找了一个客栈。今天下午我和司慕去住客栈。”
“为什么?”黎丞之皱眉。
“我想自己处理这件事情。”黎水说的很是理所当然,“既然是我想的,打算让司慕栽一个大跟头,自然要我来处置这件事情。唔……如果我自己处置不好的,你再来帮我,好不好?”
黎丞之想着,司慕出来应该有老七的牌子,加上黎水一手蛊和医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再不然,还有自己保护,总归不会让这两个人出事的。黎丞之看着黎水明亮的眸子,便点点头,应下了黎水的要求。
黎水和司慕走的时候,饭也没有吃。
乔木跟在黎丞之的身后,问道:“主子,就让小主子这么出去?”
“嗯。”黎丞之捏着手中的银针,然后反手将它扔掷了出去,“让乔南跟着就行,乔北留下。”
乔木点点头,道:“小主子惹的人是镇上的大头,和朝廷也有点关系。”
“朝廷?”黎丞之似笑非笑,“哪家的?”
“李家。”
听到了李家,黎丞之倒是笑出声来,说:“啧,说是同李家有关系,怕是不过是分支?”
“不是分支。”乔木想了想,“和李凛甫是有点关系的。”
“李凛甫?”听着这个名字,黎丞之就不由得想起黎水为了救他用了心头血的事,有些生气,“这个镇上,那家人叫什么名字?”
“李恪。”乔木回答,似乎是感受到了黎丞之的不快,“李恪是这任家主,今天小主子教训的那个人是李恪的弟弟,李鹤。”
“嗯,知道了。”黎丞之低头,也不知道想着什么东西,“老七的人都跟着司慕呢吧?”
“跟着。”乔木回答。
“别让他们动手。”
“是。”
黎水带着司慕来到了客栈,看着司慕依旧委委屈屈,对着黎水还有些闪躲的眼神,黎水便道:“今日若不是我出手,那些人就会对付我们。”
“可是……”司慕道,“我有人保护啊。”
被司慕的话给逗笑了,黎水的眼神越来越冷:“我没有杀他们,你等着,看看后果是什么吧。”
司慕呆呆的看着黎水,不说话。
不出黎水所料,黎水提前吃了午饭,司慕坐在那里喝了一点茶,一点胃口也没有。等到该吃午饭的点儿的时候,黎水和司慕果真被一群穿着官府衣裳的人给带走了。乔南跟在黎水身后,当然也没有幸免。
黎水被带过去的时候,还是算比较温柔的。
李恪看到来人,自然不会觉得面前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会没有威胁。
往往看到的最无害的,偏偏就是最毒辣的。
面前就是一例。
李恪不想为这个废物弟弟做些什么,这么做不过是因为自家爹受了那个女人的哭闹,不得已将这两个人抓过来。对于李恪来说,人命并不算什么东西。
李鹤站在李恪身边,鼻子已经被包住了,看的黎水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鹤的母亲秦氏自然是受不得自家儿子受这样的侮辱,自然而然的说:“来人啊,给我掌嘴!”
黎水的眸子冷了冷,说:“夫人,这似乎有些不合礼教罢。”
“我既不是你家的丫鬟仆人,也不是你的旁支旁系,你这样上来就要打我——你以为,你是谁?”
秦氏派去的人自然不会听黎水的话,几个人上去就要压住黎水,却被黎水用银针戳中了穴位,动弹不得。
“我黎水,还没有人能够碰我呢。”
“你们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