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啊,好喝么?不好喝我就不要了……房间啊,朝阳么?朝阳的给小年轻吧,他们身体好,需要亮堂点……不懂啊,不懂回去问问你男朋友,这里伙食别光鸡蛋啊,我不喜欢吃鸡蛋……”
苏昕听着宇魔不着四六的问话,真想一时冲动把他扔进麻袋打包送走!
他的常识跟现实根本结合不起来,言行举止无不奠定着他怪大叔的形象。
“怎么了,难受?”
“呵呵,我不光难受,还觉得丢人……你快点办入住啊!”苏昕有些急促的催道,可一张口却下意识地联想到了某个人,难道,李书杉这是特地在等人?
“我可说好,我没那么大精力……”
“书杉哥哥!”
最然没有正中苏昕猜想,但梨裳的到来,多多少少引起一阵围观。那样朝气蓬勃的小姑娘,衣着萝莉,手持阳伞,没道理不吸引别人的目光。
可梨裳就是这样旁若无人的走到李书杉面前。
自然而然的,苏昕也变成了众人焦点。
——昕昕,被人看着呢!他们肯定都会颠三倒四说个没完?没想到我们也有被人嚼舌根的一天,啧啧,当然是好的一方面,这是出于嫉妒嘛……
毛毛的出现与消失已经毫无征兆了,相对于苏昕,他与这周围的环境融合的更为相像。苏昕并不再像从前那般强加克制,因为这样除了会让自己遭受理性的反噬,毫无任何助益,与其让精神的压力犹如退潮涨潮一般成为自己生活的暗雷,不如就在一开始湮灭在萌芽之中……
不给自己平添无谓的麻烦,有因有果,有些没必要的前因,苏昕情愿自己先手消散。
哪怕是平常无意,她都能些许感受到灰梧的存在。
如今,再做隐藏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毕竟她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了……
“嫂嫂,几日没见,面色憔悴了不少啊,是不是我书杉哥哥冷遇了你啊!”,梨裳有些挑衅的口气在耳畔响起,苏昕并不着急回答。不由得回想起这几日与李书杉的相处,那个人一直都是被他冷在三九的……这得多少天没说话了……
要不是自己心心念念求解枕江的出招,也不会这么多天对李书杉熟视无睹。
苏昕看向李书杉,不禁想,身为大僵尸真是好,年华半点不曾被岁月带走,喜怒不形于色,真是一副举世无双的好皮囊。
“梨裳,人既然到了就快去收拾吧,还要准备明天的审查。”
听出了李书杉的离意,梨裳不敢任性造次,也不愿白白便宜了苏昕,她这样好命,无功无德被李书杉选在身边,明明应该侍奉夫君为上,倍感珍惜,却总是吊儿郎当,恍若无意。她这样懒散随意的样子,让梨裳看了就来气。
这要是放在她身上,别说是什么同窗闺蜜,就算是青梅竹马也别想借着自己的东风进书杉哥哥一步!可她就这样放松警惕,真就放进了一头狼……
“你整天不多想想我书杉哥哥都在想什么?女子三从四德,你难道不知道嫁夫从夫?”
“哈?”苏昕没想到梨裳竟然没有从善如流的离开,反而给自己递过来这么一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有些呆萌地盯着梨裳灰色的瞳孔,“这裙子很衬你。”
梨裳身上穿的,便是李书杉连夜叫人赶制送到父母那里去的萝莉裙。
是夜她还有些好笑的挖苦李书杉,“早知今日何必分当初啊李大仙儿,你要是不提这个茬,也不会落得自己熬夜描画的下场。啧啧,真是自作孽。”
“是是是,是我自作孽,也不知道是为了弥补谁口快的缺……我是不骗梨裳的,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说出去的话,没做到,就只能加班加点了……”
李书杉待人心诚意真,哪怕是家妹,他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可平常,她对待自己的家人,也是能免则免。平常路水之缘的室友,萍水相逢的同事,都会到时到点的恭贺庆祝,可却独独记不清自己父母的生辰,记不得她们的喜好,记不住他们的恩情……
李书杉有些欣慰地看向苏昕,本想暗暗称赞一番她的应对,却没想到看了一双浸满背痛的黑眸。
“苏苏?”李书杉有些不安地探看着苏昕的体温,确认温暖如常,才放下了心中的隐忧,“我现在就去办理入住,等一下就好。”
苏昕一把拉住李书杉,“证件给我就好,这点小事我又不是能做,别把我看的太绣花好吗,你还有嘱咐梨裳的事吧,你们谈,我进去休息。”
“苏苏……”
梨裳见不得这依依惜别,她已经分不清李书杉是入戏太深,还是自己执念太浅,难道自己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自欺欺人李书杉只是假借他人之手来达成自己的目标……可她自己比任何人更清楚李书杉的为人不是么?他真诚重情,肝胆昆仑,真因为这样重情重义才值得让她倾心,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根本就不是李书杉的私心,而是自己的任性……
“真不明白,每每都是被李书杉撇下的你,如何还能一如往昔的真爱不悔,真是让人称奇,你这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当真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苏昕沉沉的皱眉,她就是混迹于这大僵尸圈子的小虾米,被权势高墙所负,无从旋踵。
如何能清一清这突如其来的缘分牵连,断一断这因果的转承。
——昕昕,沉默是绝杀,只要你不理,便是无尽的省略号,他就算打了再多的都逗号都换不回来你一个句点!
“哼。”
苏昕又如何不知道,哪怕真的多活自己几轮又如何,逃不出既定的牢笼,就永远走不出命运的套路。
“夫君,早点回来,为妻先去休息了。”
李书杉一个制止不急。苏昕就已经在自己怀里掏了钥匙,浅笑嫣然的离去了……这样直接了当的把乌童靖冷在原地,凭他之前的学识涵养是完全做不出的,本来哪怕乌童靖再张扬跋扈,他都会三句讽两句坑,不然他在口头上占自己便宜,也不想在这等小事上落了别人下风,可苏昕就对这事看得很开,可她明明也很在意自己的风度不是么?她难道忍受的了自己在别人口中编排弱势的风言风语?
还是说,自己还是不了解她……
乌童靖随机应变的很快,冷笑一声缓解尴尬,“呵呵,真是好,念念说的果真不错,你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性子。”
苏昕的背影微微一滞,仍旧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个叫念枕江的到底想干嘛,是统一战线还是鸣锣宣战?这样黑白不分的真叫人讨厌!
讨厌?这哪还是讨厌。自己早已经被捆上念枕江的砧板,无关个人意愿,这样的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会是麻烦一样的存在,对苏昕而言她有多了解自己就有多了解她,她们的一部分是共同的,因为同时活死人,没有比身为同类更懂得对方的性格特质了……他们都是阴晴不定敌友不分的麻烦。
哪怕是自己都舍得一身刮下狠手,又何况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呢……
像这样一个人,难道是有什么她放不开忘不了的么,却忽然间,苏昕的脑海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原来这就是人性,不需要,不喜欢,却还是能利用如常。
——你想让那个灰梧帮你查念枕江?你想清楚了,你这可是给他机会献好,保不齐他将来就拿这个来要挟你同他交往?不是不想让他干扰自己么!
“那也不能因小失大,白白让我自己的缘分受伤而无动于衷,眼下,灰梧没来由的情感和枕江不分明的牵连,哪一个带来的伤害更深不是一看就明的事。”
毛毛的反应明显不同于遗忘,对于苏昕的妥协,他表现的更为激烈。
——什么都是你占理,你有你拒绝的道理,也有你同意的道理。
“呵呵,我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人啊……念枕江不也这么说,说我,阴晴不定……”
以前苏昕以为,若是性格总是千篇一律的,会让人摸出了规律,从而受人钳制,若她真的一人千面,说不定就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点自由和时间。
可如今看来,这也是白动心思。
在真正想琢磨她的人面前,做什么都是无用功,无论她换做哪一面,都将在那人的掌握之中。
在好奇心面前,矛盾于无形,现在的她犹如赤膊上阵,单枪匹马对抗枕江的万水千澜。
“你还真是好身手,这么快就出现了?”
苏昕还未查房卡,就看到立身待命的灰梧。
灰梧也自然的回应,“我只是感到夫人可能需要灰梧的帮助。”
苏昕浅笑一声,“这不能够,我可不是你的正主。”
“我曾答应过那人守护这个秘密,直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讲出来,如今可能就是最好的时机……书杉五百年前承恩于人,免除灰飞的大祸步入大僵尸之列,却也因为失去了有关那人的全部记忆,他如今种种不仅是为了承袭家业,也是为了谋得更大的权势来找寻记忆的线索。”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当年僵尸界战火纷飞,是李家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忠诚之心我只能留在李家,但坦诚之心我想给夫人。我不想对夫人有一丝一毫的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