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安,你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老国公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他吃着盘子里的菜,发出嚼碎的声音,肉味让他越来越精神。
顾钰安心中一惊。
他抱拳,低头道。
“孙儿不及大哥的一丝一毫,只希望祖父安顺无虞。”
他要是来的早?
那顾祈辞算什么?是跟刺客一起来的吗?
“你有心了。”老国公招手。
顾钰安来到跟前,毕恭毕敬,一直是哪个懂事的庶孙。
“祖父。”
老国公握住他的右胳膊,听到孙子猛地吸了一口气。
他眼神变得凌厉。
“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 。”顾钰安捂着胳膊,侧了侧身子,似乎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受伤了。
此事。
江棠晚看向夫君,见夫君摇头,她也立刻否认了。
凶手要真是顾钰安。
他真的会来吗?
她对此保持怀疑,“巧了,凶手也伤到了右臂。”
二夫人立马起身,护犊子道。
“侄媳妇,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儿子是凶手吗?”
“二婶,我可没这么说。”江棠晚红唇一勾。
很快,她的公婆就赶过来了。
大夫人听说了此事,冷笑道:“说不定,还真是凶手呢!”
二夫人气愤不已,她维护地说。
“我家钰安才不是凶手。
他的胳膊,白天就伤到了,是为了给公爹…”
“不会是采药时,受伤了吧?”江棠晚果断打断她的话。
下意识猜测道。
她很清楚顾钰安的为人,装傻装可怜,博取同情,此一计,想让祖父心生愧疚,从而降低对西院的提防。
如此,更有机可乘。
江月影躲在后面,不敢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看江棠晚,总有一丝恐惧,是来源于那次的真相。
她忍不住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江棠晚淡淡道:“二弟乖顺,在盛京是出了名的。”
这时候,老国公也想起。
每次庶孙做了什么亏心事,都会耍些小聪明。
他抬手,打断了几人的争论。
“好了,我没事,都回去吧!”他又看了一眼顾铭,“老大留下。”
二老爷本来走得最快。
听到父亲的话,他回头,步履轻快地说:“爹,是有啥事吗?大哥一个人能…”
“出去。”老国公冷冷地看向顾海。
好吃懒做数第一,瞎搞事也数第一,如今,就连争宠夺爱,也明目张胆了。
二老爷狠狠地瞪了一眼顾铭。
顾钰安将一切尽收眼底,他不甘心,明明设计得很好。
怎么祖父不见愧疚?
“父亲,我们去书房,月儿也来,母亲回房休息。”
“为什么我回去休息?”
二夫人很不满,生气地踢着石头。
屋里。
气氛很是紧张。
大老爷关上门,坐在一旁,愧疚地道:“儿子不好,让父亲忧思竭虑,还遭遇刺客。”
风伯斟满茶,就出去守着了。
哎,大老爷也不容易啊。
老国公笑道:“你若真心疼我,那便继承了这爵位,我好回乡种田。”
闻言。
大老爷搭在桌上的手顿了顿,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为父亲挡刀挡箭,儿子都能。
只是这爵位,儿子实在难当大任啊。”
他从凳子上滑落,跪在地上,捂着胸口,语气里充满了真诚。
老国公陷入了沉默。
他这两个儿子,本身无心参与争夺爵位,只是顾海想给钰安争夺爵位。
“老大,我知道你才能尚在,只是年轻时,失了心,对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冷淡了。
我想交给你一样东西,你要好好保管。”
大老爷抱拳道:“儿子一定不辜负您。”
随后,老国公走到床前的两个红木柜子边,这是老夫人的嫁妆。
已经旧了。
他舍不得扔。
他从里面颤颤巍巍拿出一封信,递过去,“我活着挡路了…”
“父亲!”
信放在桌上。
大老爷一眼便看到那刺眼的两个字,‘遗书’,他眼睛不免红了起来。
“您这是干什么!”
老国公将‘遗书’拍在他的手心里。
“如今朝中,起了争执,皇上为难。
我若遭遇不测,你便将此信拿出,死前肺腑之愿,皇上定能排除众难,立祈辞为公爷。”
他弯腰握住儿子的手。
将儿子拽起来。
大老爷咬牙道:“儿子一定不会让您有事!”
他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一分。
如果当时,他没有救那女子,性格也并不执拗,想必,就不会夫妻离心,祈辞也不会遭遇大难,他就不会无心府中之事。
让父亲独自面对。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也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更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
老公爷淡然一笑。
“生死是什么?不足为惧,活着有你们,死了有夫人在等我。”
提起死去的夫人。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父亲…”大老爷跪在地上,抱住父亲被病痛折磨弯曲的双腿哭着。
老国公闭上眼睛,泪水滑落。
“没有你母亲,这个家,都要散了,幸好祈辞有一个好媳妇,不至于让这个家散了。”
“……”
大老爷不知道是怎么回的院子,他失魂落魄地坐下,不知在想什么。
都没有注意在一旁坐着的大夫人。
他落下眼泪,捂脸痛哭。
“呜呜呜,我真是个废物!”他心中的气无法释放,竟朝着自己的脸扇巴掌。
大夫人愣了一下,忙摆手,让丫鬟都退下。
她起身,询问。
“父亲,同你说什么了吗?”
“嗯。”大老爷后背一僵,他冷静了很多,从怀里拿出遗书,未拆封,他解释道,“父、父亲…呜呜呜,说,他写好了遗书,他若是有事,就呈给皇上。”
他怕把信沾湿。
便放在了桌上。
大夫人没动,这封信实在是太重了,她的目光从信封上,移到男人的身上。
“父亲会没事的。
西院那群小人,我不会放任他们为非作歹,逆天行道!”
她犹豫了几秒。
还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道。
“好了,别哭了,让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
“谢谢。”大老爷深吸一口气。
他将遗书藏在两人藏银子的地方。
大夫人心里一暖。
她低头沉思,与顾铭相识数载,离心离德,如今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而顾海有事也不会瞒着她。
“你藏在这儿,安全吗?”
“当然安全,就我们两人知道。”大老爷藏好,用衣柜挡住,“呃…别被老鼠发现了。”
大夫人捂嘴一笑。
随后,她严肃道:“休息吧,这几天,我们多帮帮父亲。”
“好。”大老爷点头,他拿着枕头去了屏风后面。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分床睡了呢?算了,与其想太多,不如多加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