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江棠晚踏出门槛,就看到熟悉的马车,她心中一惊。
“夫君真来了?”
“是啊,小姐,奴婢不是跟您说了吗?”酸橘点头。
“我以为你是在给我找理由,我就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聪明了。”
江棠晚眼睛浮现笑意,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酸橘瞪大眼睛,指着自己,“小姐,我…”
哎,算了,小姐高兴就好。
不过,姑爷还挺有本事,让小姐忘记了那个伪君子。
暗星侧眸提醒道:“还不上马车,想跑回去吗?”
“知道了。”酸橘做了个鬼脸,利索地坐在暗星旁边。
下一秒,甜梨从车厢里走出来。
她看着气氛涌动的两人,揶揄道:“不打扰吧?”
“甜梨,你说什么呢。”酸橘忙握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旁边。
顾祈辞被盯得不自然,他轻咳一声,问。
“舞好看吗?乐曲好听吗?”
“夫君没去过?”江棠晚嫣然含笑,一双清澈的双眸微微闪动。
她好奇地反问道。
“未去过。”顾祈辞嘴角浮现笑意,“不似那般悠闲。”
听说舞楼女子也去得。
当然,他不会看不开,女子去玩乐,也并不为过。
江棠晚将今日所遇所见,一一讲述。
她好奇道:“也不知,鸿王跟二弟说了什么。”
她想跟夫君说。
顾钰安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不如早日杀死,但,夫君身子不好,她重生的事又不可思议,从长计议才是最好的办法。
“黄光放出来了。”顾祈辞说,“或许是去求情了。”
江棠晚觉得没那么容易。
放了黄光应该是个幌子,她莞尔一笑,“好了,夫君,你陪我去回春医馆看看吧。”
瘟疫渐渐消失,这条街也热闹了起来。
不少人感念回春医馆的善心,来这里买药的越来越多。
对面的妙手堂叹了口气。
“再过几天,恐怕要关门咯。”
酸橘买来点心,她喜欢热闹,性子活泼了些:“小姐,好好吃!您尝尝!”
“嗯,确实不错。”江棠晚捏起一块,轻咬一口,点头,倏尔对上男人深邃的目光。
正直勾勾看着她手里的酥饼。
她递过去,邀请道:“夫君也尝尝?”
“好。”顾祈辞目光落在酥饼上的牙印,并不嫌弃,伸头轻咬。
也不知是在说酥饼,还是什么。
“真好吃。”
百姓治好了病,吃饱了饭,也就开始好奇,“掌柜的,你一直说不是你,到底是谁治好了瘟疫啊!”
“是啊,这样的人,该给她立个庙!”老妪接话,高兴道。
掌柜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这…这真不能说,还请大家不要为难我。”
百姓散去。
他们不舍得为难掌柜。
掌柜松了口气,转身来到院子,抱拳道:“夫人啊,您也看到了,他们穷追不舍,非要问出是谁。
如此美誉,您为何不要呢?”
美誉,也是一种麻烦。
江棠晚浅笑道:“留着保命。”
“哦…”掌柜点点头,明白其中的深意,也不多问了,他让人上了茶,又想起一事,“一会儿我师父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
门就被推开了,一个拿着酒壶的老头,闯进来,他把徒弟逼退到墙角边。
“说!是谁告诉你瘟疫的解药!”
“师父,你怎么就不认为是我呢?”掌柜举手,无奈地投降。
他偷偷瞄了一眼顾夫人,希望能救他一下。
老头轻哼一声,喝了口酒,摆手道:“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资质如何,我还是清楚的。”
他眼睛重新沾染上怒意。
“你要是不说,今天我就喝死自己。”
咕嘟咕嘟!
他一下子喝了半葫芦酒。
掌柜阻止道:“师父,您身子不好,不能喝这么多酒。”
小老头小老头。
就是一个小孩子。
他求助地看向顾夫人,江棠晚与夫君对视一眼,随之,轻笑道。
“那人是我。”
“谁?”老头猛地转身,看到年轻的女子,不敢置信地上前打量。
他先是抱拳,毕竟人不可貌相。
“敢问姑娘师承何人?”
“说来是机缘,年幼时偶感瘟疫,饿了便吃草药,没想到却好了,不知前辈可信。”江棠晚如实道。
季沧声身为回春医馆的幕后师父。
已经游遍天下,见过许多离奇趣事,巧合更多。
他点头道:“夫人一看便不是凡人,得到上天宠爱也是应当。”
他抱拳躬身。
“还是感谢夫人,拯救苍生,我一辈子追寻瘟疫救治之法,虽不是我所研制,但也是有幸能亲眼看到。”
区区菘蓝都能治瘟疫。
老天偏爱一个女子又如何呢?
江棠晚起身,虚扶了一下,忙道:“前辈可是折煞我了,论医者仁心,没有人能比得过回春医馆。”
若不是此地经常免费诊治穷人。
这桩好事也不会落在回春医馆身上。
季沧声看了一眼徒儿,满意道:“春儿资质一般,但心地善良,难道夫人选择回春医馆,只是因为它的善心吗?”
他抿了口酒,仔细思量。
这对夫妻,似乎是国公的孙子和孙媳,国公一生为国为民,他很敬佩,没想到,后代也如此。
掌柜已经与顾祈辞开始下棋了,输了一局后,愈发觉得有趣。
他热络道:“继续继续。”
江棠晚叹了口气,压着声音说。
“其实晚辈也有私心。
想必您也听说过,我夫君的情况,结交医者,便想找到能治好夫君的药方。
都说,献出瘟疫解药,拯救一城百姓,是为圣者,可我只愿,用这一盛世药方换得夫君无恙。”
身后。
季春正在认真地研究棋子,见顾公子下错了地方,他忙提醒道。
“顾公子,你是不是下错地方了?”
“人生如棋,错一步,又怎不能是一件幸事。”顾祈辞嗓音沙哑,妻子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季春眨了眨眼。
“顾公子,我跟您下棋,您跟我讲道理?”
江棠晚低头轻笑一声。
季沧声坐下,他看了一眼两人,当年,顾公子的病,他也有耳闻,但知道治不好,便没去趟浑水。
眼下,他们有了联系、有了交情。
他斟酌几秒,走到书桌前,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我在灵赤县有一好友,你可以去拜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