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易!”阎埠贵不动声色地拉过易中海的碗筷,开口说道,“小苏不同意掌勺,说咱们出不起钱,而且他对食材要求很高,咱们这种随便准备的婚宴,他根本看不上。”
阎埠贵深知苏建设的重要性,若是婚宴随意,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不是轧钢厂的人,不会受到指责。但易中海定会反对,毕竟宾客随了礼,却吃不上像样的酒席,那易中海的面子往哪儿搁?
阎埠贵所想,也正是易中海所忧。
闻言,易中海脸色一沉:“我还以为这小子转性了呢,还为傻柱张罗工作和相亲,结果还是个贪财鬼!”
“他要多少钱?”
“他根本没提,一口咬定咱们出不起!”阎埠贵翻了个白眼,“不过,我尝了他做的螃蟹,老实说,那螃蟹……”
“老易,你这辈子怕是从未尝过。”
“我没尝过?”易中海脸色阴沉:“我可是八级钳工。”
“参加过的大宴会多了去了!”
“我怎么可能没尝过?”
“你还真没有!”阎埠贵再次**易中海:“我去年参加优秀教师评选的宴会。”
“那次宴会来了大人物,掌勺的都是国宴级别的大师!”
“但即便是那样的宴会,那螃蟹的味道也不及小苏的手艺!”
围坐的贾张氏和秦淮茹闻言不禁惊叹。
易中海的脸色彻底垮了。
阎埠贵提到的那场宴会,易中海也有所耳闻。
规模宏大,还特地请了国宴厨师。
“那……要不我们换个厨师?”易中海试探性的提议。
“厂里食堂人多的是。”
但不等阎埠贵开口,李兰花便打断了易中海。
“我不管,我一定要让小苏来掌勺我和柱子的婚礼。”
“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李兰花桌下的脚狠狠地踢了易中海一下。
随便找个厨师?
李兰花交际广泛,爱面子。
越是别人评价不高的事,她越要在意自己的颜面。
婚礼是人生大事,岂能马虎?
之前不知苏建设厨艺如此高超也就罢了。
现在知道了,李兰花绝不会再将就。
易中海被李兰花这一脚踢得明白了她的心思。
毕竟大家相识多年。
想到此,易中海狠狠地瞪了阎埠贵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吹捧苏建设对你有何好处?
他是你爹吗?
“老阎,那你觉得请苏建设得花多少钱?”易中海问道。
阎埠贵眨巴着眼:“二十?”
“二十?!”
易中海一脸不悦地转过头,此刻他甚至不愿多看阎埠贵一眼。
你如此大力推崇苏建设,岂是二十元能打发的?
阎埠贵出价低,倒也不难理解。在他那吝啬的眼中,二十元已是天文数字。
“依我看,一百元才合适。”易中海薪资丰厚,一开口便是大手笔。
这价位让桌上众人瞠目结舌。随即,门口传来饭盆落地的声响。易中海望去,正见傻柱愣在原地,盆中的菜肴与肉食散落一地。傻柱面色僵硬,未料众人竟在他未进门时便欲给他难堪。
花一百元请苏建设掌勺?他自己也是个厨师,正宗的谭家菜传人!这不是在羞辱他吗?更何况,这些钱都是傻柱一分一分辛苦挣来的。今日拉车时,他还几次差点动手打人,只因那些人的言语太过刺耳。
“我不同意!别说一百元!”傻柱高声喊道,“二十元我都不请苏建设!”
“兰花,兰花,你带傻柱去那边屋里,好好劝劝他。”易中海未理睬傻柱,他知道李兰花能对付这个愣头青。现在关键是要算算酒席能否盈利。
李兰花起身拉走傻柱,边走边对易中海说:“我一定要请苏建设掌勺!”话毕,不等傻柱再开口,便已将他拉走。
此时,贾张氏带着棒梗,两人眼泪汪汪地出来收拾地上的菜。屋里只剩下易中海等人。
“老阎,要不把刘海中也拉进来吧。”易中海提议,“虽然之后得分钱给他,但至少前期的投入有人分担了。”
阎埠贵心中盘算着,眼珠转个不停。“也好!我刚才粗略算了算,确实得拉刘海中入伙!”
“算了吧!还你的估算!”
易中海投去一抹轻蔑的眼神。
阎埠贵这只铁公鸡,能估出个什么名堂!
人家说不请,你就给估个二十块!
...
夜幕降临,已近九点半。
餐后,苏建设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怀中搂着楚嫣。
收音机中正播放着单口相声,讲述着刘墉与和珅的官场斗争。
尽管苏建设曾听过动画版,但此刻聆听年轻相声大师的演绎,也别有一番风趣。
“参完皇上先别急着走,看我去后宫参太后一本!”
“后半夜大家再去我家,到时我焚香告天,参那玉皇大帝!”
“哈哈,建设哥,刘墉真逗。”
楚嫣依偎在苏建设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情意绵绵之时,苏建设也有些情难自禁。
“九点多了,该睡了吧。”
苏建设望着楚嫣。
楚嫣闻言,眼眸闪烁:“那我去洗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阎埠贵与易中海不合时宜的呼唤。
“小苏?小苏?”
“我他妈真想……”
苏建设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你们两个老家伙,都九点了!”
“是不是不用干活儿,整天闲着没事干?”
“要不我在街道办给你们找份差使,你们去忙活吧。”
“省得整天在院子里瞎晃悠,像两条蛆。”
哎!还没进门呢!
易中海与阎埠贵的脸已涨得通红,满是怒气。
苏建设的脾气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再说了,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
要是出去蹬三轮,死在路上你苏建设负责啊!
“老易,别急,我们是来求苏建设的。”阎埠贵在一旁低声劝慰。
易中海满脸通红,苏建设的话实在气人。
“小苏,我们……我们是来有事相求的。”
“你不能就让我们站在门口吧。”
一番思量后,易中海努力平复情绪,和颜悦色地说道。
苏建设面色阴沉地望着易中海二人,静候他们开口。
恰在易中海欲言又止之际,苏建设冷不丁冒出一句:“难怪你是出了名的吝啬鬼。”
“夜深人静时,你不安分在家,就不怕被戴了绿帽?”
苏建设这嘴,犀利无比,能把死人说得诈尸,何况易中海这等活人。
易中海一听,火冒三丈:“苏建设,你这张嘴……”
“老易,冷静!大局为重!”阎埠贵死命按住易中海的手,一脸无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新娘子钦点苏建设为主厨。此刻闹僵,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毕竟那是好几百块的生意。
“呼!”易中海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小苏,我本来想说……”
“我想说啥来着?”他被气得有些糊涂,一时语塞。
阎埠贵较为沉稳,接过话头:“小苏,你一大爷的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下午不是说了嘛,双喜临门,得大摆宴席!”
下午,易中海已向全院宣布要大办宴席。起初,众人皆喜。但一听礼金要双份,顿时面露苦色。
这年头,日子艰难,即便是最低的分子钱三块,双份也得六块。
提及此,不得不提北方随礼之重。重到何种程度?即便家中食不果腹,礼金亦不可少。
且不论这习俗优劣,每当困境之时,提及大宴,犹如晴空惊雷。
阎埠贵稍作停顿,极力展现和煦笑容:“既是盛宴,掌勺大师傅的酬劳自当不菲。”
“你一大爷已许诺百元,我当时未知,未及告知于你。”
“这下你总该安心了吧。”
阎埠贵曾任教职,深知如何圆场面话。望着苏建设,他胸有成竹。
百元之巨,换算成猪肉,足有一百多斤!
易中海亦显高傲,斜睨苏建设,确信苏建设对百元报酬颇为满意。
然而,转瞬之间——
“哎呀!百元呐!”
苏建设双目圆睁:“一大爷,您如此高看在下?”
“哎哟哟!真是受宠若惊!”
“百元!容我算算!”
“购猪肉,怕是不止百多斤吧!”
“哎呀!此乃巨款!巨款呐!”
“呵呵,你知道...”
易中海与阎埠贵含笑欲进屋,却未料到还有此等转折。
嘭!门响清脆!
随之是两声哎哟。
易中海与阎埠贵捂鼻踉跄后退。
二人对视,皆一脸茫然。
“何故?”
“不是说巨款吗?”
“我哪知道!哎哟!我的鼻子!”
正当二人疑惑之际,屋内传来苏建设的嘲讽之声。
“百元?我之手艺,易中海不明也就罢了!”
“你阎埠贵还不清楚!”
“百元也好意思提!速速离去!”
“街头随便找个厨子,都比这便宜。”
“......”
阎埠贵无语地望向易中海。
嘲我吝啬,预算不足。
你百元便足了?
易中海气得直跳:“百元尚嫌不足!”
“难道苏建设真将自己视作国宴大厨了!”
“他...”
易中海刚欲开口,阎埠贵迅速捂住了他的嘴:“老易,冷静点。”
“苏建设虽无名于国宴大厨,却是你们厂食堂主任,身份相当。再说,他的厨艺实则更胜一筹。”
被阎埠贵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易中海只能粗气连连,满心幽怨。
“关键是……”易中海连说了几个关键,脸上尽是苦涩,“一百块啊,老阎,那是真金白银,不是废纸。”
“我知道你工资不菲,李兰花又执意要苏建设掌勺。”阎埠贵打断道,“一百二……不,一百五,就一百五吧,寿宴喜宴一并办了。”
婚宴若能顺利,赚个几百轻而易举。
易中海权衡再三,终是咬牙切齿:“一百五!小苏!一百五总行了吧!”
“好,食材我来准备,明**们按规矩把钱和粮本送来。”苏建设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门却紧闭。
易中海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罢了罢了!你去叫老刘来!”
阎埠贵刚迈出几步,易中海又叫住了他:“还有大茂,也叫来。”
“按三十桌算,一桌九块,光菜钱就得两百打底,粮票也恐怕不够。”
“我出去想想办法。”
易中海瞬间苍老许多。
为何苏建设如此有底气?傻柱同为厨子,怎就没这能耐?
这年头,借钱比什么都难!
……
次日,天色未明。
苏建设已穿衣起身,悄悄溜出屋外。
北方冬日虽亮得晚,此时也不过六点不到。
此时,鸡鸣尚未响起。
苏建设站在鸡笼前,咧嘴露出狡黠的笑容。
“傻柱,我这是在帮你。”
“别埋怨我啊。”
话音未落,笼中鸡忽然高鸣。
屋内,傻柱朦胧中睁开眼。
“不对劲,天还没亮呢?”
“鸡怎么就叫了?”
“罢了罢了,再眯会儿。”
嘀咕几句,傻柱又倒头欲睡。
而在易家,鸡鸣声让易中海瞬间惊醒。
被吵醒的一大妈望向窗外。
“天还黑着呢,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去叫傻柱上工!鸡都叫了,我还没听见他动弹呢!”
易中海说话时,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昨晚他外出借钱,奔**家才凑得近百元。
若非凭借八级钳工的身份,恐怕分文难借。
这份屈辱,令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