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心中一梗,想不到堂堂谢烬,竟然可以为江诗予做到这种地步。
江诗予幸福,谢烬就放手。
江诗予需要,谢烬就时刻准备着。
真是感人至深的伟大爱情。
姜宁再一次,有些羡慕起江诗予来。
同时心底也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不,或许,她已经遇到了。
时逾白就在国内,等她这次回去,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可以突飞猛进。
谢烬的眼眸扫过她身上的衣服,他的外套她穿着有点大,显得她整个人的身形被困在里面一样,非常晃荡,却也更显那双腿纤细,那截腰越发窄眼。
他盯着她,嗓音沉沉,“所以你对周沉,是同情?”
姜宁没避讳,“他有点可怜。”
才刚结婚,自己就要不久于人世,好不容易娶来的妻子,还带着男人过来看他。
关键是这俩人的心思并没有那么纯洁。
姜宁一想到谢烬对江诗予的纵容和关怀,就觉得现在的场景可笑,连嗓音都忍不住带了一丝讥讽,“亲眼看到他那个样子,更觉得可怜。”
“你还挺有同情心。”谢烬嗤笑一声,姜宁听不出他是在冷笑还是热讽,反正不是什么好语调。
也算是对她礼尚往来。
周沉和江诗予还在病房里说话,房门口久久不见有人出来,谢烬手头的烟已经抽完了,姜宁一直站在旁边等着,从这个角度看去,她倒是挺乖。
包括这次临时喊她出国,她也没提什么好处。
更没趁机宰人。
从这方面来说,谢烬认为自己之前对姜宁有点看走眼。
她这人,还算有情义。
尤其是答应过的事情,不会轻易退掉。
他难得有了和她攀谈的兴趣,眼尾一扫,勾出淡淡嗓音,“有灵感了?”
他话题转的太快,姜宁顿了一下,“什么?”
“你的代表作。”
一说到这个,姜宁就有点沮丧,“可能我真的没有做画家的天赋。”
她说着就苦了脸,“平时画点简单的画,或者做做临摹以及学校老师布置的任务还挺好,但真的到了自己给自己画作品的时候,就觉得无从下手,怎么画都画不出心底最想要的感觉。”
尤其是陈泊闻失望的眼神,更是像针一样刺在她心头,好像在说,姜宁,原来你真的不行!
哪怕借着谢烬的光,有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也依然抓不住!
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
尤其是在谢烬面前,姜宁只能苦笑一声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干脆主动揭短,“谢医生,哪怕有你在,也抵不过我自己没本事。”
“难得诚恳。”谢烬没安慰她。
姜宁也没想着得到他的安慰。
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像风一样从空气中飘了过来,轻的几乎让她抓不住,“回帝都后可以再去看看奶奶,她很喜欢你的画。”
这……
到底是算安慰了?
知道他见多识广,姜宁便想抓住这个机会和他多聊聊,结果还没开口,江诗予就从病房出来了。
看到他们之间氛围还不错的那一瞬间,江诗予眼底闪过一抹慌张与冷意。
这方面,姜宁比谢烬敏锐。
她能感觉到,江诗予的情绪是冲着她来的。
瞬间,姜宁便对周沉有了更加不好的预感,她再不敢耽搁,连忙抬起脚跟着谢烬朝病房走去。
“阿烬。”江诗予侧身让他们进来,淡淡开口道,“你帮忙牵线的那名医生到了,大家都在等你。”
都到这时候了,也没什么必要再对周沉有所隐瞒。
“周先生已经病入膏肓,谁来都无力回天。”刚推开门,姜宁就听到了这场判决。
如果说周沉之前还对生死这件事有一丝希望,那这次,这名医生的话几乎剥夺走了他所有的渴望。
姜宁眼睁睁看着,周沉的眸子里瞬间灰了下来。
她忽然就有些生气。
“就算你和江诗予再着急,也没必要上赶着来人绝症患者面前告诉人家他要死绝了。”姜宁说完,不顾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直接推着周沉走了出去。
从姜宁进来之前,周沉就被人放在了轮椅上。
她这会儿推着他也轻便,只需稍稍用力,轮椅便跟着轰隆隆往前走。
而周沉的心,也跟着这轮椅的动静逐渐下沉。
良久。
男人俊朗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阴霾,不,准确地说,那抹阴霾已经被压抑许久,现在是到了不得不被释放的时候。
他摁下了轮椅的刹车键。
这次,姜宁怎么推都推不动了,四周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一样,她低头看着轮椅轮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江诗予和谢烬……”周沉的声音里酝酿着暴风雨,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而那双形同枯槁的手却爆发出强烈的力量,“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眼底的情绪染着疯狂。
姜宁心底一窒,“周先生。”她想用力将他推开,却越掰越疼,“你弄疼我了。”
说着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经历姜文根之后,她对一切暴力的场面和情况都心存异警,尤其是看到周沉略显疯狂的目光,说不害怕是假的。
女人的眼泪向来灼人。
当那珍珠落到他手面上时,周沉颜色一凛,目光中多了些许怔愣,“抱歉。”
他给姜宁道,“我刚才失态了。”
但真相,必须弄清楚。
他不可能顶着一个绿帽子去死。
姜宁察觉到他的情绪恢复了些,连忙摆摆手,“没事。”说着,还不忘先关心下周沉的身体,“周先生,我贸然把你从病房里推出来,没事吧?”
“救不救和治不治疗都一样。”周沉的眸子微微垂下,看向自己枯瘦的手和腿,嘴角扬起一抹自嘲,“出来和待在病房里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
俩人不约而同地往身后看去。
他们出来这么久了,谢烬并没有追出来。
“上次,他说和你是一见钟情。”周沉说,“骗我的?”
姜宁不想承认。
更不想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无法掌控的地步。
但是面对周沉这样的绝症病人,她无法让自己撒谎。
最终,只能点点头,“他从未看上过我。以前看不上,现在看不上,以后更看不上。”
周沉眼底闪烁起一抹疯狂,嗓音却极淡地嗯了一声,“那他看上的人,是江诗予?”
谢烬的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
谢烬这个人,更不是第一次见。
早在那场答谢宴之前,周沉就从江诗予的手机视频里见过很多次这个男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