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总有人说兄妹俩性格换换就好了。
其实她觉得他们家这种相处模式挺好笑的，她爸季风跟她妈吴月在她十岁那年就离了婚，她一直跟着他爸，她哥前些年还会因为寒暑假回哪个家而争执，现在彻底没有了这种烦恼。
这个家庭七年来唯一一次团聚却是在葬礼，四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有点好笑，却又笑不出来。
要去的馄饨店很快就到了，其实离学校也没多远，就两条街的距离。
这家馄饨店的人还挺多，周围几乎都坐满了，没几张空桌。
两人被领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两碗大份鸡汤馄饨。
浓郁的鸡汤，奶白色的馄饨，加上几颗青菜，撒上几颗葱花，卖相倒是挺不错，馄饨馅儿也很足，香而不腻，一口鸡汤下去，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季晚拿了一张卡放在季玉面前，“这是赔偿金，你拿着吧。”
她看着那张卡，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愿意去妈那儿，就还是住你现在这里吧。”
季玉点点头。
“我下周就回北京了。”
季玉微微一顿，还是点点头，“好。”
季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还有一年半，高考后填到北京吧，来我这儿。”
“再说吧。”
两人已经吃完，季玉伸手拿过书包，准备起身离开，季晚快她一步，趁她转身，拿起桌上的卡就塞进了她的包里。
回家的路上季玉一直没有出声，季晚几次挑起话题试图提高她的情绪都没能成功，后面干脆没人出声了。
季玉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式的居民楼，说不上破旧，但也绝对不新。刚打开门，她就看到了一双女式皮鞋，和正对着门的饭厅里的人。
饭厅的桌上摆着几个菜，吴月站在桌边拿着手机，听见门口的动静就抬起了头，“回来了。”
吴月迎了过去，发现她身后的季晚，脸色变了变。
“妈。”季晚道。
吴月的脸色有些难看，“我说了，在你跟那个许杨林分开之前，你没有我这个妈。”
季晚脸色一沉，没有再说话。
季玉侧过身对她哥说：“哥，你先走吧。”
季晚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开。
吴月还是收拾好心情，扯了个笑，“先吃饭吧，刚去哪儿了，怎么打电话不接？”
季玉想起她之前把吴月电话拉黑了，后面一直没拉出来。
她胡乱应付到：“我吃过了。”
季玉放下书包，去厨房接了杯水。
吴月跟着她后面，语气几乎有些恳求，“你去我那儿吧。”
“不去。”她的语气没有一丝犹豫。
吴月试图说服她，“你别犟，你还小，还不会照顾自己。”
季玉皱着眉头，“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是我女儿，这是理所应当的。”吴月明显有些急了。
“你别来这儿了，我不需要。”季玉转身就向房间走去，没有管身后的人。
回到房间，季玉坐在书桌前，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一本书，戴上耳机，却把注意力都放在门外。
没过几分钟就听到外面关门的声音——吴月走了。
小小的房子又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她叹了口气，微不可闻，想从包里拿出手机，却碰到另一个冰凉的东西，他拿了出来是一张卡片。
卡片很凉，直达心底。
………………
早上五点五十，闹钟准时响起。
季玉揉了揉眼睛，伸手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关掉闹钟，站起身来看了眼窗外。
10月末，正是深秋季节，这个点外面还是一片昏黑，楼下路灯还亮着，兴许是昨晚下了雨，楼下那棵老梧桐下堆满了一层的金黄。
季玉摸了下额头，还好，已经不像昨晚那样烫得吓人，就是鼻子还一直堵着，喉咙也还有些痛。
从她家走到学校也就二十分钟的距离，本来是有校车的，但当季玉看到车上跟下饺子似的盛况，她果断选择了步行。
今天没吃早饭，季玉比以前早了十来分钟，以前都是踩着点进教室，今天到教室的时候座位都没坐满。
前桌的李励诚还在座位上吃着早点，看到季玉进门的时候，还没咬下去的煎饺差点掉地上。
“操，真是有生之年啊，能见着您这个点来教室！”
李励诚眼睛一直盯着季玉，等季玉坐在位置上时，他已经转过身凑了过来。
季玉看着李励诚手里的煎饺，离自己桌上的试卷仅有五公分之遥，忍着喉咙的不爽，说了句：“要是你的饺子掉到了我的桌上，这学期的数学卷子你就不用来找我了。”
闻言李励诚赶紧把最后一个煎饺塞嘴里，几下吃完，又凑了过来，“你昨天是生病了吗？”
季玉正在清着桌上的试卷，没有接李励诚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一天没来，已经堆了十多张试卷了，她估摸着时间，课表上早上一二节是数学，还能趁早读写完一张。
“完了！”前桌的李励诚突然诈尸，猛地转过身朝着季玉恳求道：“姑奶奶，英语卷子给我借鉴借鉴呗！下节就于阿姨课了！”
季玉还没说话，一旁的夏临倒是乐了，“抄作业就抄呗，还借鉴。”
李励诚当即反驳，“读书人怎么能说抄呢！我这是学术交流！”
夏临挑眉，“你这顶多是‘学术单流’吧。”
李励诚不服气，“你这么淡定，难不成你写了？”
夏临靠着椅背，右手转着笔，一脸无所畏惧，“不写会怎样？”
李励诚一听他这话，立马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你等下就知道了。”
季玉实在忍受不了面前人的聒噪，把卷子塞给了李励诚。
李励诚挥泪离去，奋笔疾书。
于老师拿出一张批注得密密麻麻的试卷，“把昨天发的卷子拿出来吧，这套题还是有点难度，我稍微讲一下。”
李励诚这才潦草地赶完最后一题，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把卷子悄悄递给了季玉。
于老师讲试卷的方式很固定，每次都是按着座位顺序抽人回答，然后再分析知识点。
回答问题的人很快就轮到了夏临，然而他并没有察觉，甚至还在转着笔走神。
“夏临。”于阿姨皱着眉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季玉看了眼仍在走神的夏临，忍不住用笔戳了下对方的手臂。
“嗯？”夏临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季玉。
两秒过后，夏临终于发现了讲台上冷着脸的老师，以及突然安静的空气。
“27题。”季玉小声提醒到。
夏临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表情沉着，十分淡定地说了句：“选C。”
他想着这英语选择题C的几率最大，没准还能蒙对。
然而，空气更加沉默了。
不对？“那就选B。”
B对的几率也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