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跑到山本身边立正敬礼，再跟他耳语几句，山本便皱着眉头走出牢房，与杨斯文打个照面。
“山本先生，出什么事了？”杨斯文用日语对话山本。
“森田科长的电话。”山本不愿对中国人说事情，但杨斯文又是他得罪不起的中国人。
杨斯文一副了然的神情，“大概是有凶手的情况，您快去接电话，我来审她。”
“麻烦阁下了。”山本客气的鞠躬。
看着山本走远，杨斯文露出一丝笑容，带着手下走进刑讯室。
吴倩看见一个中国人进来，心里放松了不少，其实她并不认识杨斯文，可血脉这东西很奇怪，就算日本人和中国人在五官大没多大的差异，但走在大街上，还是能一眼分辨出谁是中国人，谁是日本人。
“知道我是谁吗？”
吴倩摇摇头。
“我是杨斯文。”
杨斯文！
上海人可以不知道傅筱庵，但必须知道杨斯文！
他虽然没有黄金荣和杜月笙名气大，但恶毒之名远远超过二人，他能在五角场门口公开处决抗日分子，能效仿革命军枪决民贼陈兆棠的方式处决盐帮头目郑大，让郑大生生忍受身中十三枪之苦，才将其毙命。
他是令黑帮闻风丧胆的人物，也是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
“我——”吴倩怯怯的开口：“我再想，别打我。”
杨斯文一句话不说，冷冷的看着她，像盯着猎物的猎狗一般，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手，给予致命一击。
“我。闻到很熟悉的味道，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却很熟悉，会是谁呢！”
吴倩使劲想，眼珠子滴溜溜转的飞快。
“啊！是她！林路遥！”她突然大喊：“对就是她！林国忠的女儿。”
杨斯文登时眯起眼睛，心里盘算着怎么弄死这个女人，不过——她死了，那个小女孩的努力就白费了。
张龙倒是很兴奋：“老大！咱们——”
“闭嘴。”杨斯文厉声打断他，又看向吴倩，“你确定？”
吴倩比之前更害怕了，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散发的气场比山本还吓人。
“我——”吴倩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该确定，“我记得她身上的味道。”
“如果你能确定，我倒可以把她抓来审讯，可如果不是她，你就难逃一死。”
“我不敢肯定啊，我。我不想死啊。”吴倩拼命挣扎，“求求你放了我！”
杨斯文示意日本人拿个鞭子给他，接过后在空气里甩了几个声响，吴倩听到这声响止不住的哆嗦。
“山本等会儿就会放了你，有人求到黄金荣面前替你说情，有黄金荣担保，你必然没事。但是——”
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你没事找事，提供没有价值的线索，就会让山本有借口把你留在这里，留在这里，没人能保证你的安全？”
吴倩听懂了杨斯文的言外之意，拼命点头说，“我懂了，懂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斯文点头，“很好，我发善心救你是有原因的，以后你们医院进的每一份药品清单都誊抄一份给我，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能提要求就好，这下吴倩的心终于放下了。
山本一进牢房，看见杨斯文正饶有兴致的研究刑具，便没打招呼，径直到吴倩面前问道：“你说熟悉的味道是什么？”
“我——”吴倩又腿软了，眼神往杨斯文那里瞟了瞟，发现人都没看她。
“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吴倩一口气说道：“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山本心知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迄今为止审讯过成百上千的人，任何人被绑在柱子上，心硬心软，实话假话，该攻心还是该攻肉，他一见便知，这女人软的很，根本不可能杀人。
“让她走。”山本用日语对小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