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德格类、岳托、多积礼各带着正白旗、正蓝旗、镶红旗和正红旗部分人马出发了,当然都类和彻尔格也在队伍之中。大汗亲自出城相送,各位爷都穿各自队伍的戎装,彻尔格此番是辅佐皇太极的,所以跟在皇太极的队伍中,一身正白旗戎装,配上他洒脱又肆意的笑容,岳托都有些恍惚,似乎看见了当年的大伯。
蓝熙儿穿着镶红旗的戎装跟在岳托身边,岳托本来是让她和八福晋一起坐马车的,作伴聊天什么的至少一路走到蒙古也不会太寂寞,可是蓝熙儿偏不肯,说什么从来没有骑马大摇大摆地走出城门,一定要感受一下,岳托也只得由着她。
大汗叮嘱了几句,众人就分别上马了,只是发出前,皇太极赶马停在蓝熙儿身边:“熙儿,这个盒子里就是财政印章,钱出账的申请上时必须有此印章才可以支款。”
蓝熙儿愣了一下,本以为让她管财政只是说说,所以队伍一共有多少人去蒙古,每日人均消耗是多少,她都没有去调查,核算过。
她也相信大汗是认真的,可若八叔不肯放手,她也不会主动去要,所以出发前,她一直没有得到授权认可,就以为不了了之,却没想到这位八叔竟然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交权,不自觉地就看了看玛法,玛法认真地点点头,蓝熙儿收下印章盒子,行礼后微微一笑,认真地说:“此番去蒙古任重道远,还请八叔多多指教,多多包涵,多多担待。”
皇太极同样真诚地笑了笑,抬手一挥,便有人大喊一声“出发。”
大队缓缓而行。
蓝熙儿由着岳托为她牵着缰绳,转身对着额娘和大姨挥手,三公主看着女儿的笑容又是欣慰又是得意,自言自语:“上次送她出城时还是愁云惨淡万里凝呢。”
“上次的事就忘了吧。”大公主握着三公主的手腕点点头,三公主突然就眼圈红了,赶忙笑起来。
与此同时,大妃阿巴亥也羡慕地望着蓝熙儿,她更是想起了两天前和大汗的一段对话:“大汗怎么将省亲蒙古的财政大权交给一位小格格?小姑娘家家的,才嫁人没几天,能知道什么啊?”
“人小鬼大。”
阿巴亥愣了一下,见大汗依然是笑呵呵的样子才要继续说,却听大汗说:“这丫头鬼精灵的很,就是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她很得人心的。”阿巴亥眨眨眼,认同地点点头,蓝熙格格看起来冰冷孤傲,似乎也不与任何福晋、格格们接触,可显然她与众位阿哥们的关系都很好。
“莽古济是她的额娘,疼宠她很正常,可孙岱交了她不少东西,更是被褚英和代善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四人占尽了世间的嚣张、孤傲、霸道和冰冷。”努尔哈赤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
号角声响起,大妃回神,队伍已经渐行渐远。
回蒙古省亲的气氛很和谐,速度不算慢,也算得上轻松。然而八福晋却是心事重重。每次大队人马休息时,她只会单独坐着,看着临时搭起的桌椅发呆,用餐时也是不声不响。
“八婶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蓝熙格格终于在第三次休息时走到八福晋哲哲身边。
“坐。”八福晋对着身边的椅子抬了抬手,脸上难得露出微笑。
“八婶有了身孕,如今又是长途跋涉,可要顾好自己的身体,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哲哲苦笑着摇摇头,看着天边的白云轻叹一声:“白云有聚有散,其实也是身不由己。”阿玛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来了病危的消息,只怕是另有隐情。蒙古和女真之间本来就是利益关系,而且早有传闻蒙古九部中有不少部落开始和大明合作,很有可能蒙古已经与女真对立了,她很害怕带这些人一起回蒙古是个错误,如果可以她宁愿一个人承担一切。
蓝熙儿见哲哲又不说话了,看着白云不停地皱眉,站起身柔声道:“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吧。”
哲哲抬头仔细地看着蓝熙儿好一会,才微笑着点点头:“不如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蓝熙儿先是一愣,哲哲看看她又看看椅子点点头,蓝熙儿乖巧地坐下,听哲哲讲故事。
不远处,六位爷围坐在一圈。
“扎鲁特部果然与明使者频繁接触啊。”都类看着手里的密函,有些忧心忡忡。
“莽古斯可是只老狐狸,此番招女儿回蒙古,只怕另有隐情,我们不可不防。”彻尔格毫不避讳地说。
“哼,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龙潭虎穴能把我们一网打尽?”多积礼咬着牙,眼里浮起一丝狠意。
“瞧瞧,我一贯温和如玉的二哥都被忍无可忍了。”都类说完拾起一个小石子抬手就向十阿哥德格类扔去:“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认真。”
德格类及时一闪,躲开石子:“就是很好奇,熙儿平时冷冷冰冰的,好像又和谁都能说得到一起。”众位闻声都随着德格类的眼神望去,蓝熙儿正坐在哲哲对面,手舞足蹈的,又是笑又说,哲哲也跟着笑的很开心。突然蓝熙儿站起身跑向马车,德格类立刻看向岳托:“她怎么跑了?去干什么?”
岳托无语,他也是一直坐在这边的,能知道什么:“我怎么知道?”
不一会蓝熙儿手里握着一只玉笛又跑向哲哲,都类轻笑一声:“看来我们有耳福了,这丫头的笛曲可是孙岱教的。”话音才落,一首曲子飘向空中,宛转悠扬中夹着情思和愁思,动人心弦。岳托眼里都是柔情。
彻尔格却是眼眸一沉,轻飘飘地说:“天地是舞台,演不完情谊。”
科尔沁草原是成吉思汗之弟哈萨尔的领地。蒙古语中,科尔沁的意思是"造弓箭者"。科尔沁草原是中国四大草原之一,地处内蒙古东部,此时科尔沁的主人便是莽古斯。
莽古斯见女婿皇太极亲自带着女儿哲哲回来,欣喜万分,似乎大病都痊愈了,每天都大摆宴席,宴请宾客,诚意满满。蒙古各部也都派人来科尔沁,以表欢迎。
“你汗阿玛已将女真统一,如今的成就,真是前无古人啊。”莽古斯举着酒杯,诚意满满地看着皇太极。
“如今大汗不把我们蒙古放在眼里了。”说话的是扎鲁特部的兀把赛。
“大汗一直都很有诚意,兀把赛不要乱说。”莽古斯忙轻哼一声,训斥了一句。兀把赛撇了一眼,自斟自饮一杯。
“我们真是诚意满满的。”皇太极站起身,拿起酒壶,走到莽古斯面前给他满酒,莽古斯也不客气,等皇太极斟满酒杯后,端起来一饮而尽,众人都是欢愉地大笑起来。
“只是我也想问一句,怎么不见我的表妹孙岱?”
“你这话问的很奇怪,你表妹又不是嫁给我了。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不来?”
皇太极脸色一冷,才要说话,莽古斯立刻说:“贝勒爷此番带来的兄弟、侄子们都是一表人才,我们蒙古草原上的姑娘可是最美的,您可要给我们姑娘安排好男儿啊。”
莽古斯这话一出,皇太极和兀把赛都是一愣,兀把赛更是不满地轻哼一声。
“哈哈,我这些兄弟们您随便挑。”皇太极开怀大笑起来,看来科尔沁还是愿意和他们和亲的,那么此番前来就不虚此行。德格类、彻尔格和多积礼都是嘴角抽了又抽。都类和岳托同时低下头抿嘴浅笑,都类更是很自觉地往岳托身后靠了靠,岳托此番是带着福晋来的,莽古斯的那些妃子们更是一个劲夸赞两人天生一对,自然不会往他身上塞新的福晋了。总之躲远点,也不要挑上自己。
“岳托,都类,来来,干杯干杯。”吴克善满脸的热情,他是莽古斯的长孙,与岳托和都类年龄相仿,听说两人已经上过多次战场,心中着实佩服,一个劲地想接近深交。
岳托和都类虽然举起酒杯,还是忍不住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这人真是自来熟啊,都直呼名字了,苦笑着摇摇头,两人碰碰杯,一饮而尽。坐在对面的蓝熙儿看着两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岳托抬眼看着身穿蒙古服的蓝熙儿,又娇又俏的,也莞尔一笑。
科尔沁草原一望无垠,策马狂奔,好不痛快,科尔沁草原已经连续热闹十天了,此刻最抢手的活动就是猎场捕猎了,众位贝勒、阿哥们都是踊跃参加,大显身手,一展雄威的同时更是可以吸引草原上美丽的姑娘们。
莽古斯和他的长子布和,还有布和的大妃,陪着众人饮酒,气氛非常融洽,猎场里偶尔传来动物的叫喊声以及勇士们的欢快声。
“八哥,你还不去猎几只回来?打猎三天了,你可以一场都没下。”德格类其实很不理解皇太极,他这个八哥只比他大几个月,却总是一脸的老成持重,很多时候他心里其实莫名的反感。
“这种猎场,大的猎物都在最后才放出来,着什么急。”果然皇太极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说,没有半分要入场的意思。
德格类又看了看席上,岳托映入眼帘,一样的纹丝不动,他福晋都跟八嫂跑出去玩了,他依然稳住着。德格类皱皱眉,也不知道三姐看上岳托什么了,把宝贝女儿嫁给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又过于老成。
“姐姐,来,快来,我说的不错吧,比赛开了一半,我们在过来,定有空座的。”一个蒙古的小格格欢欢快快地映入众人眼帘。正红色蒙古服衬的小脸粉红,帽子上的璎珞一晃一晃,尤为动人,只是她年龄娇小,身段和眉眼都没长开,是日后,定是这草原数一数二的美人,众人都记得这位格格就是莽古斯的孙女布木布泰,人称大玉儿。
“玉儿,不要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额娘都看见咱们了,回去肯定挨说的。”另一位格格是玉格格的姐姐海兰珠,身穿一件灰色衣袍,质地比起玉格格的红衣服差很多,看起来更像是玉格格的奴婢。海兰珠很含羞,一直低着头,似乎怕有人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