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已终究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身家性命全都捏在旁人的手里,若是不从,亲人的性命也就会不保。
“是,芷兰姐姐。”
丝罗哪怕是心里面再不满,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姐姐。
都这么晚了,还特地把她喊出来,只是为了这点小事,倘若不是芷兰从来都是一副沉稳与人和善的模样,还真是以为芷兰特地针对她呢。
待丝罗离去之后,芷兰又转身看了一眼姜容所在的屋子,摸了摸怀里面的药瓶,眼里满是歉意。
公主,对不起了,虽然这些时,你对我的确很好,可我亲人的性命,更为重要…
丝罗回了房间,看见缎香已经熟睡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赶紧吹了烛火,脱去外衣,躺在床上。
回想起方才的事,却总觉得有那么一些对不对劲,可又是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又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能歇息一会儿,终于能躺在床上,睡意袭来,便沉沉睡去。
丝罗是熟睡了,可缎香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她心里总有种预感。这封信定时会引发滔天大祸。
在如何她终究也只是个奴婢,所有的事情,都需得五公主来做决断。
…
…
…
“夫人,尝尝这道知道金酥鱼。”
芷兰殷勤的给姜容夹了块鱼肉,她知道姜容喜爱吃鱼,尤其是这酥鱼。
姜容知道,这些时日芷兰有些想念西齐的亲人,可她也不知要如何安慰,毕竟此时也没有一个能够回西齐的理由。
今日看到芷兰又似从前一般开朗,心里也是欢喜,也就尝了尝芷兰夹过来的酥鱼。
“不错,这鱼肉外酥里嫩,有着特有的鲜香。”
姜容满意地点点头,做鱼肉并不需太多的辅料,只需保持鱼肉特有的鲜香,便已足够。
芷兰动动嘴唇,笑了笑,只是这笑里有多苦涩,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公主,你是不知道,昨日芷兰姐姐都哭了呢。”
看到今日芷心已经明显好了许多,芷心也就大胆的和姜容告了状,毕竟公主的性子一向都是温和的,从来不会怪罪她们。
“芷心,你这丫头,可莫要胡说。”
芷兰瞪了一眼身旁的芷心,可心里面却是极为羡慕芷心的天真单纯,虽说她无亲无故,可也不会轻易受人要挟,不像自己…
“无妨,芷兰,我们总有会再回到西齐的那一日。”
姜容言语温柔安慰着芷兰,其实不只是芷兰想家了,她也是有些想的,想那个极尽温柔地三皇兄,想曾经在容华殿种下的桃仁…
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那桃仁如何了…
芷兰看着姜容那温柔的眼神,呼吸微微滞了滞,公主对自己是这般的好,可她却忘恩负义,做出了如此之事。
那封信已经送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不可挽回,再也不可挽回了…
寻了个由头出来,再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芷兰终于是控制不住心情,崩溃大哭。
她用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避免发出一丝的声响,自已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倘若上一次,如果不是她去拿西齐传回来的信件,是不是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这些事情就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亦或是这一切都是皇后算计好的,皇后让自是跟随公主来到南魏,又有一个不着调的芷心做对比,是不是料定了公主会更信任她。
是不是皇后就算准了这一切,可皇后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什么要这般的害公主?
所有的疑问,她都得不到解答。
她只知道从今日起,自己的生活便再无天日,已经坠入了黑暗的地狱当中。
公主,是芷心对不住您…
…
…
…
“皇兄尝尝这青梅茶,这可是皇妹最爱喝的。”
在宫里,顾青婉字是恢复了公主的装扮,一顶金发冠更加彰显了她公主的地位,晶玉流苏更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自从经过萧紫韵一事之后,他们心里仿佛有了某种默契。
顾昭临笑着点点头,此时的他和从前相比,自是有了些不同之处,眉宇间多了些威仪,若说从前像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君子,此刻倒真是有些皇室的威仪。
“前些时日,我去瞧过贤娘娘,倒也是好多了。”
此时的顾青婉在顾昭临面前,倒真像个乖巧的妹妹,没有一丝的嚣张跋扈的样子。
毕竟顾青婉心里也知晓,自己的这位大皇兄性子是和善,但此万事也不可做得太为过分,现在能低头就稍稍低头,也不可像从前那般太过骄傲。
“我知道皇妹一向都喜爱喝茶,日后只要有皇兄在,这青梅茶,皇妹是永远都能喝得到。”
顾昭临似是在承诺些什么,毕竟算起来他和顾青婉可谓是统一战线了,从前的那些小事,自已也不会去计较。
左右只不过是一个公主,保了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就够了。
“我便知晓,皇兄对我,是最好的了。”
顾青婉欢喜一笑,就像得到了一个糖吃的孩子一般,毕竟除了父皇之外,能够这般容忍自己的,也就只有大皇兄了。
顾昭临亦是笑着点点头,就像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一般。
父皇的旨意已经下了,萧紫韵为他的正妃,所付出的这一切,终于是有了回报。
在顾昭临离去之后,霜叶这才战战兢兢地从袖子里掏出那封信,前两日缎香不知为何传答暗号,说有东西要转交给公主。
拿到手之后发现是一封信,上面的火漆还在,说明并未有人打开过,而缎香也是一脸慎重的叮嘱她,不要私自打开信,直接交给公主。
“缎香为何无故送来这个?可是有什么事?”
顾青婉接过信封,摸了摸上面的火漆,缎香不是已经留在将军府了吗,难道将军府又出什么事了?
撕开留有火漆的位置,把里面的信拿了出来,而荷露和霜叶也是识趣地退在一旁,把头埋得低低的。
顾青婉一目十行的看完这封信,又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荷露霜叶,见她们二人都低着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没有人发现,顾青婉的指头已经发白了,更没有人发现,在宽大的衣裙下,是她颤抖的身体。
“你们先退下。”
顾青婉装作毫不在意地将那封信抛到一边,拿起茶杯抿了口茶,这青梅茶是自已平日里最爱喝的,怎么此刻却觉得这青梅茶,是异常的酸涩,难以入口。
“是。”
得了命令,荷露霜叶叶行了个礼转身出去,心中虽微微有些疑惑,但也不敢表现出来。瞧着公主方才那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想必应当也不是什么大事。
待荷露霜叶离去之后,顾青婉就像疯了般拿起那封信,信纸都已经被捏皱了,瞪大明亮的双眸,想要将这些字都看进心里。
随后,猛然间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对着自己的脸,左照右照。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扔下那铜镜,呆愣愣的坐到椅子上,有豆大的泪珠,从晶亮的双眸里,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许多她原本不理解的事情,经过这么一解释,倒也甚是明了。
从前她总偷偷听到宫人谈论起沁妃,都说沁妃容貌自是绝色,不然如何能吸引到父皇,父皇亦是面若冠玉,可唯独她,相貌平庸。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子的…
原来自己这十几多年的人生,都是偷来的,原来她本就是个卑贱之躯,平白无故的享受了十多年公主的生活。
原来父皇那深沉的父爱,并不是给她的,原来她只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不!
不!
既然是命运让她得到了这一切,那就断断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姜容,抱歉了,你和我又要做一回敌人了。
…
…
…
“小姐这些时日已经好多了,奴婢看着,心里真是欢喜。”
花月正在为萧紫韵梳理着长发,已经在床上躺了许多天了,这如墨般的长发,还未梳理过呢。
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萧紫韵已经彻底大好,面色再也不是从前那般的有气无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生气。
萧紫韵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般了无生机,从前那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已经覆上了鲜红的口脂,看起来真是明艳绝色。
这一次,终于试成功了,无论是因为有了谁的相助,总归是成功了,不是吗?
想必陛下定是看出了这些伎俩,但既然已经看穿了,还是陪着他们把这场戏演得下去,又有了五公主相助,陛下自然也就会偏向大皇子那边。
从今以后,她会是大皇子的正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而萧若怜,永远变只能当一个妾室,永远都要被人踩在脚底下!
萧若怜根本就不配和她相比!
花月看着自家主子,这般恢复生机的模样,终于也就不要再日日哭泣了,这几日她真的差点以为,小姐就要死在这场流言蜚语里了,还真以为二小姐就会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