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直到半夜肚子里的疼痛缓缓散去，我才乘着夜色，用围巾裹着面，裹着头离开了家。
身旁是几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孩。
我熟练的用手中的钳子，夹开了停在路边上的电瓶车的锁。
之后，再用一把万能钥匙熟练的启动了电瓶车。
被夜风吹得飘散的头发，如同我被哥哥托举到水面上，我那凌乱的发丝一样。
我咯咯的笑着。
畅快的笑着。
身旁几个男孩，便静静的看着我笑。
尤其是阿浩四目凝视的目光，像极了小时候哥哥看我的眼神。
等结束一场偷盗，我们去了湖边。
几个男孩打闹着夸奖着我。
说我不愧是年级第一的高材生，学什么东西都快，开锁开得六六六。
可我只抿着唇笑着点燃烟，看着嘴里吐出的烟圈，逐渐消散再夜色里。
这是我和他们第100次偷盗，因为我不和他们分赃，只参与他们的行动。
所以他们非常愿意带着我，甚至还非常耿直的告诉我，哪怕被警察发现了，他们也不会供出我，会让我先跑，不会让我这个好学生被抓到。
他们也的确做到了，在这100次的偷盗里，时不时他们就会成为警察局里的常客。
可没有一次有我的身影。
哪怕他们宁愿多坐两个月的牢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供出过我。
就当我沉浸在回忆里时，阿浩掏出瓶药，小心翼翼的用棉签轻抚上了我的脸颊。
感受着嘴角的刺痛和冰凉。
我丢了烟笑了笑，熟练的将脸往他那边凑了凑。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我多少次挨了打后，阿浩给我上药了。
仿若自从哥哥死后，阿浩便一直在我的身边。
我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出现，也记不得他陪伴在我的身边多久了。
而就当我们一群人，要打开啤酒庆祝时。
警笛声响起。
一群人瞬间崩紧了后背脊。
阿浩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悠然，我现在带你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被警察抓住的。”
看着他陷在月光阴影里的侧脸。
阿浩像极了当初在水下拼命的拉扯着我身子的哥哥。
“悠然，你不要睡，哥哥，一定会救你上去了。”
稍识水性的哥哥的确是把我从湖中央给推到了岸边上。
可他却也永久的沉溺在了河水里。
想到哥哥泡得发胀的身体，我下意识便推开了阿浩。
“阿浩，你带着他们跑，以前是你们替我脱罪，这次我替你们好不好。”
8
阿浩没有同意。
他说，我是好学生，不能留案底，我马上要高考了，要考重点大学，我将来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可阿浩不知道。
我活着早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真的不想再挣扎了。
眼泪须臾间便落下脸颊。
”阿浩，你先带他们跑，好不好，就当是我求你了。”
阿浩身形猛的一颤。
但他还是如我所言，朝着远处跑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只微笑着，擦掉了脸颊上的眼泪。
阿浩还是这样的心软，只要我一哭，好似什么东西他都能答应我。
以前我哭着让他带我去偷东西，哪怕吓得脸色惨白，他还是如我所愿，成为了一个小偷。
想想多么可笑了，自始自终，我们这群人人厌恶的小偷，主导者却是我。
而就在我愣神的须臾，我便被警察给抓住了。
银色的镣铐带在手腕上的须臾，我便笑了。
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