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一点她很清楚,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恨这个男人了!
虽然心里百感交集,千疼万痛,凌梓舒仍没忘记此刻最该做的是什么。
“你先把裤子穿上,然后我们送澈澈去医院,也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口。”
她狠狠吸了下鼻子,说完就要动手将裹着澈澈的西裤取下。
这时,从他们刚才来的方向传来一阵枯枝落叶被踩踏的声音。
凌梓舒本能循声看去。
数秒后,十多个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精锐气息的男子打着手电跑了上来。
见自家爷浑身是血,众人心底皆是大骇,二话不说就要上前送齐慕笙去医院。
可当他们在下一刻注意到他们爷竟没穿裤子时,前迈的步伐又硬生生僵住,退也不是,进也不成!
四爷不是来救人的吗?
怎么不仅弄的浑身是血?
而且还连裤子都脱了?
众人满心狐疑的彼此对视着,想要研究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同时,他们也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他们中是否得有一个人站出来,将自己的裤子……脱了,给四爷穿?
冷风幽拂,气氛尴尬中透着诡异,诡异中渗着尴尬。
若是平时,凌梓舒会因为齐慕笙这样的状态,被发现时是和她待在一起,而觉得窘迫。
但现在,她满心眼都是澈澈和齐慕笙的伤,完全无心这些人的想法。
她视线快速从这些人身上扫过,从那一张张的脸里看到那么一两张眼熟的,知道他们是齐慕笙的人,顿时放下心来,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很快,她便将齐慕笙的裤子从澈澈身上取了下来,递向他:
“你快穿上吧……谢谢你为了澈澈做到这一步。”
后面一句话,凌梓舒是特意加的。
齐慕笙救了澈澈,她说句话维护他的名声,维持他在下属心中的高大伟岸形象,实属应该。
“咳~”
齐慕笙伸手接过凌梓舒递过来的裤子,同时幽冷寡淡的目光凉凉扫过一众下属,发出一声轻咳。
这咳声仿佛一道无形的命令,众人顿时齐刷刷背转过身去,一个个后背汗湿,而又满脸恍然。
原来他们爷脱
裤子是为了给澈澈保暖。
幸而齐慕笙不知道他这些向来敏锐精干的下属此刻在想什么。
否则,他定会因为觉得这些人蠢,而直接将人回炉重造了。
他快速穿好裤子,然后几个大步上前打算从凌梓舒怀中抱过澈澈。
看着他伸来的手,凌梓舒犹豫了下,最终拒绝:
“你腰间本就有伤,现在又伤上加伤,还是我来吧。”
“奔波了那么久,操心劳力,你现在已经体力不济……你,过来!”
齐慕笙突然伸手在一众背对着他们的下属里一指。
众人不知他点的是谁,登时齐齐回转过身来。
很快,其中一人快步跑上前。
不等他开口,齐慕笙就严声令道:
“澈澈身上有伤,你抱他时务必小心谨慎着些!”
“是!”
下属闻言立刻明白齐慕笙要他做什么,应声后看向凌梓舒,冲着她伸出双手:
“凌小姐。”
这一回,凌梓舒没再犹豫,迅速而又小心的将澈澈交到了他手里。
一旁,齐慕笙又挑了四个人留下,其余人则全被他打发去继续追踪了。
离开前,看了眼那只受伤的黑色小兔子,齐慕笙眸中掠过一抹幽沉,看向一名下属说道:
“将那小东西一并带上。”
……
很快,一行人沿原路返回。
回去的速度比之来时快了不止一倍。
仅十多分钟,一行人就重新回到了那户废弃农家小院外。
凌梓舒很快抱着澈澈上了一辆车。
车旁,齐慕笙给她派了三个人,而后便上了另一辆车。
很快,两辆车子先后驶离。
车上,凌梓舒注意到齐慕笙没有和她们母子同坐一车,但她并没有,也无暇多想。
车子里开了空调,她摁开车内灯,又将齐慕笙那件染血的衬衫从澈澈身上脱了下来。
初秋的季节,澈澈身上穿的是短袖和短裤。
凌梓舒一眼看去,就见儿子不仅小脸上有伤,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淤青,还有很多断刺扎进了他的肉里。
鲜血混合泥土和枯叶的碎小渣末,凝固后黏在他身上,使得本就小小的人儿看上去愈发的可怜,让人心痛至极。
凌梓舒心狠狠一抽,颤抖而僵硬的伸手,一点点撩起儿子身上的短袖T恤。
看着儿子肚子上那一片片的淤青和被荆棘刺出的伤,凌梓舒只觉自己整颗心都被揪紧了,泛起沉郁的闷痛。
视线转移,痛苦的凝向儿子的脸。
即便处于昏迷状态,儿子可怜狼狈的小脸上,小小的眉头仍然紧紧的皱在一起。
不难想象,她的宝贝儿得有多疼!
“澈澈,对不起,是妈咪不好。”
明明已经有过一次教训,却还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上天用残酷的事实告诉凌梓舒一个道理,幸运不会每次都眷顾同一个人。
市二医院的好运,不是每次都能发生。
凌梓舒忍着心里的千万般情绪,将身上披着的齐慕笙的外套脱下,动作轻微的想要给澈澈盖上,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澈澈右脚外侧脚踝处有两个深黑的印记。
她皱了皱眉,疑惑的看去。
这是……被蛇咬了!
小时候,她曾在枫林苑的花园里被一条毒舌咬伤,至今脚背上还有个印子,她知道被蛇咬后的伤口是怎样的。
凌梓舒心里一慌,再次看向澈澈的脸,仔仔细细,却见他脸色只是苍白,而没有出现被毒蛇咬伤后所该出现的面容。
这是怎么回事?
凌梓舒催促已经将车子开得很快的保镖再次加速,同时再次看向澈澈的脚踝,最终确定自己的确没有看错。
她心里越发疑惑,前面开车的的保镖却猛然一个刹车。
如果不是后车厢除了他们母子还坐着个保镖,而这个保镖在紧要关头服了凌梓舒一把,凌梓舒甚至会连抱着澈澈一起撞向前座的靠背。
“凌小姐,抱歉,前面突然冲了辆车子出来。”
开车的那名保镖回过头来看着凌梓舒,脸上写满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