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笙,你可当真是会立牌坊!”
她咬着牙,毫不客气的讽刺。
“你说什么?”
已经不是第一回被她这样骂,齐慕笙秒懂。
他危险的眯起眼,脸色瞬间冷凝下来,浑身冷气嗖嗖直往外冒,无形的威压瞬间逼仄整个病房。
“呵~”
凌梓舒感觉到了,却只是嘲讽的扯动嘴角。
她两条胳膊自后撑住身体,起身的同时向后挪了挪,背靠床头坐定。
抬目,毫不畏惧的对上齐慕笙幽寒危险的视线。
出口的话,十足的不客气:
“看来,你不仅人品差劲,而且连耳朵也不好使!”
被接连讽刺,齐慕笙本该彻底怒了,可瞧着凌梓舒因为愤怒而变得鲜活丰富的面容,他阴霾的心境竟诡异的放晴了。
皮便皮吧,终归她此刻的状态,他应当能顺利将话说完了。
这么想着,齐慕笙脸色稍缓,径自忽略掉凌梓舒那些讽刺骂人的话,将话题转到正轨上来:
“在市二医院绑走你的人是道上的,他们的团体有一个绰号叫夺命六煞。约莫8年前,我和他们曾有过节,他们不可能替我办事!”
“所以呢?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凌梓舒听出了齐慕笙的话外音,却只当不懂,刻意用清冷的声音和漠然的态度掩盖住心里的真实想法,只让人觉得她在疯狂挑衅。
然而此刻的她实则是满心狐疑。
以她和齐慕笙的关系,无论那些人真是齐慕笙派来的,亦或是他们误以为她和齐慕笙关系不错才对她和澈澈下手,齐慕笙都压根没必要向自己解释。
他这样多此一举,是又在谋划着什么?
齐慕笙知道凌梓舒不会轻易相信他,却没料到她会故作糊涂,更不会想到他的真心解释在她眼里不过是别有用心。
此时的他只想着,既然他开了口,便定要将这件事情说清。
内心隔了千山万水的两人,都有着各自的成见和固执。
“你昏迷住院的确是我导致的,但我从未让任何人伤害绑、架你和澈澈。我知道你很难信任我,但……你不会不清楚,你我之间现今究竟是谁掌握着主动权,我没必要骗你!”
齐慕笙冷峻的脸上写满认真,双眸凝视着凌梓舒,凉薄性、感的唇张翕间,低沉微冷的男音传遍病房每一个角落,似有无形的穿透力,让凌梓舒没法不听进去。
但……
“呵~”
她终究还是以冷漠和讽刺回应他:
“你骗我的还少吗?怡馨庄园时让唐雪柔冒领我的功劳,腾跃的事情上又一次次给我下套!”
他哪一回不是在算计坑害她?
简直太假太虚伪!
“之前那些事……我以后会在别的方面补偿你。”
齐慕笙握了握拳,眼神有一瞬的虚晃。
他到底还是无法亲口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补偿?
凌梓舒内心只觉可笑,险些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齐慕笙,诚如你所言,你我之间现今主动权在你手里,你不如就直说吧,折腾这么多,究竟是要怎样?”
她实在是没心情,也没精力和他玩猜心游戏!
齐慕笙闻言,默了默,看着凌梓舒的眼神有些深:
“我只是不想你我之间存在不必要的误会!”
“哦?”
凌梓舒却是挑了挑眉,双手环在胸、前,啧啧两声,语气透着一丝遗憾:
“如果真这样的话,我也只能说一句可惜了。”
她一句话成功让齐慕笙皱起了眉,声音微紧:
“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吗?”
凌梓舒轻笑了声,缓缓收回视线,微垂下眼睑,清而冷的星眸眯了眯,略微干涸的唇张翕着,幽幽吐字:
“齐慕笙和凌梓舒之间,是不存在信任的!”
缥缈轻幽的声音,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仿佛说这话的人会在某一时刻毫无预兆的彻底消失。
齐慕笙心兀的一紧,不知是因凌梓舒话里的内容,还是那明明不真实,却能让人连灵魂都发慌的错觉。
“要我怎样做,你才肯信?”
凌梓舒被问得心里一堵,险些没压住意图涌上眼眶的湿意。
她没有看齐慕笙,睁大着眼,死死盯着自己置于被面上的两手,语调阴阳怪气:
“曾经我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还记得你当时的回答吗?当时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我可是至今仍然无法忘怀呢!要不,你对着自己胸口来一刀,指不定我就被你这舍身忘死的精神所打动,信了你呢?”
话到最后,每一字句皆沁着狠意。
齐慕笙无比清楚的感觉到了,心神狠狠一震,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离他远去。
他皱眉思索,想要捕捉,却一无所获,只是心慌心痛。
看向凌梓舒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晦暗:
“舒儿,你已经恨我到想我去死了吗?”
闻言,凌梓舒被面上的两手缓缓握成拳,恨意在眼底爆发,她告诉自己必须坚定:
“彼此而已!”
于齐慕笙而言,这清冷冷的声音,平静却重逾千斤。
他目光深沉的盯着凌梓舒,晦暗幽深的眸子里蕴满复杂。
“好!”
低稳的单音节男音突然响起。
好什么?
凌梓舒狐疑的抬目看去,却只见齐慕笙身影一晃。
待她看清时,他已经从病床床尾绕过,站在病床另一侧的床头柜前。
那里摆放着一个水果篮和一把削皮刀。
锋利的刀尖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凛凛寒光。
齐慕笙的视线落在上面,满目寒霜。
这一瞬间,凌梓舒心里想到某种可能,却下意识否定了。
再狠的人也该惜命。
尤其像齐慕笙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更应该舍不得死,更注重对自己身体的保护吧?
这么想着,凌梓舒不由轻轻松了口气。
一刹那的放松,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齐慕笙的举动却让她的心骤然发乱发疼,高高悬起。
他竟一把伸手将削皮刀握在手里,举高,对着自己的心脏就狠狠刺了下去。
那冷酷得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只剩下狠意,利落不犹豫的手法,俨然是要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