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凌梓舒更发现，她脚上穿的还是春秋两季穿的单鞋，而且右脚脚趾头都露出来了，甚至可以看见里面袜子上的补丁。
手上的皮肤也因为寒冬的冷寒而冻得裂开，可以看见猩红的血肉，有些地方还化了脓。
可艺舞每个月的收入，大半都寄回了家里……
难道连买双鞋袜，买支护手霜，都不行吗？
凌梓舒气得攥紧了拳头，那一家子吃人血
馒
头的人渣！
不，说他们是人渣，都侮辱了人渣！
“周阿姨。”
凌梓舒很努力，才让自己不至于声音哽咽。
头一回来这么华丽的地方，周芳不敢乱看，正低头头，紧张不安的盯着手里的水杯，突然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她连忙抬头看过来。
看清凌梓舒容貌的瞬间，她笑了，眼底泪光涌动：
“小……小舒，真的是你吗？”
她激动的站起身，杯子里的水都因为她激烈的动作而溅了些许出来。
黎梦涵的案子重审以后，艺舞回过家，给她买了很多东西，只不过，那些东西后来都被二弟妹给抢了。
当时，刚到家的艺舞见她因为这个案子的新闻而想起念舒，很难过，便在征得凌梓舒的同意后，告诉她，念舒当年没死，就是如今的凌梓舒，并让她一定要保密。
如今亲眼得见，这声音，这容貌……
念舒是真的还活着，当年那个可爱讨喜，心地善良，还救过她女儿的小女娃，真的还活着。
周芳终究还是没忍住，泪水流个不停，却始终在笑。
凌梓舒被她惹得红了眼，上前轻轻抱住她，声音嘶哑哽咽：
“对，周阿姨，是我，我还活着。”
一旁，陶诚听得糊涂。
感情这位周女士以为他家太太死了？
他心里正疑惑，凌梓舒已经和周芳分开，问过周芳鞋码后，朝他看过来：
“陶叔，我和周阿姨上楼说会儿话，你让厨房赶紧准备午饭，再派个女佣去买几身适合周阿姨的全套衣服回来，鞋子要37码的，另外……再买些护手霜和冻疮膏，都要最好的。”
再次住回枫林苑以后，凌梓舒对陶诚的称呼，就变为了陶叔。
“好的，太太。”
陶诚微笑着颔首应下。
很快，凌梓舒便握着周芳的手，两人一起上楼了。
陶诚也开始忙活……
……
二楼，凌梓舒现在住的房间里。
她拉着周芳一起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坐下，将屋子里的暖气开重些，然后握着周芳的手，斟酌着开口：
“周阿姨，我今天让人接您来，不只是为了和您叙旧，更是为了艺舞。昨晚，我和艺舞在海底捞遇到她那个二婶……”
凌梓舒三言两语将昨晚海底捞发生的事说了，为了让周芳下定决心离开那个家，她甚至扯了些谎。
“周阿姨，当时如果我和齐慕笙去的再晚一些，艺舞就会被张牡丹的保镖直接将头摁火锅里，如果真那样的话，我真的无法想象，艺舞能不能保住命，会变成什么样。
这些年，艺舞的爸爸和弟弟，还有他们那一片奇葩亲戚，一次次变本加厉的欺负你们母女，利用比的心软，控制你，进而吃艺舞的人血
馒
头，他们根本就没把你们当自己人！”
然而周芳终究是个性子懦弱难下决断的人，即便凌梓舒已经将话说到这地步，她还是犹犹豫豫。
“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啊，而且艺舞的弟弟，他都还没成家，我……”
“周阿姨！”
凌梓舒重重的叫她，面色沉痛：
“这么多年了，您和艺舞为那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你们对他们早已仁至义尽。我们叫不醒装睡的人，同样也唤不回本身就恶劣歹毒的人的良心，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心……”
凌梓舒紧紧握住周芳的手：
“离开那个家吧，和艺舞一起，好好过你们的生活。否则，昨晚的事一旦再上演，艺舞就毁了！您留在那个家，对艺舞而言真的很残忍，很不公平。难道这么多年，您都没有看到艺舞的苦吗？她小时候几次险被害死……
您不能为了个不成器的儿子，和一个只会打你，剥削比，对你根本无爱的丈夫，而这般伤害真心待你的女儿啊！周阿姨，您这样，艺舞总有一天会被逼死的！难道您要看着艺舞死在您面前，才醒悟吗？”
凌梓舒话到最后，语气不可谓不重。
周芳心头狠狠一震。
看着她的女儿死在她面前？
不，她不要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离开那个家……
“小舒，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周芳面色迷茫，声音虚渺。
凌梓舒无声的点了下头。
只要她在动摇，她今天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一旦她答应，她会让秦家那些奇葩再也找不到她，不能再缠她。
……
周芳这一想，便是很久。
直到陶诚上楼来敲门，请两人下去用午餐。
因为澈澈又跑出去玩了，便只有她们两人用餐。
餐厅里，周芳有些局促，凌梓舒屏退所有佣人，她才自然轻松起来。
饭后，给周芳买的衣服鞋袜等东西也到了，请示过凌梓舒后，佣人直接将东西送到三楼客房。
凌梓舒亲自帮着周芳将新衣服换上，本还要给她穿袜子和鞋，周芳怎么说都不肯，凌梓舒便打消了这想法。
当她脱下旧袜子的时候，凌梓舒清楚的看到，她右脚脚背上有一个烫伤疤。
看形状大小和位置，不像是不小心烫的。
她咬了咬牙，肯定又是她那个混
蛋丈夫干的没良心事！
等到周芳完全穿好新衣物，她给她抹上冻疮膏，然后推着她站在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虽然还是憔悴瘦弱，但在这一身衣服的衬托下，精气神显然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周阿姨，看到了吗，这才该是你。”
周芳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盯着眼前的镜子。
……
下午，齐慕笙不到六点就回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澈澈。
凌梓舒和周芳在园子里面散了会儿步，刚走到主楼门前，就瞧见熟悉的黑色卡宴驶了过来，在他们身前停下。
齐慕笙抱着澈澈一起从后车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