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风打量了那福伯一眼。
五十出头的年纪,眉眼之间透露着一股精明。
只可惜是个宠溺孩子的。
“你们缘何对我家鼎少爷动手?”
杜夕抢话道:“他刚才骂我小风哥!还往我们桌上吐口水!不信你问他们!”
他指着后面那几个罗鼎的狐朋狗友。
福伯扫了他们一眼:“有这事?”
几人哪里敢点头?
“这、这都是误会……”
福伯心里有数了:“我家鼎少爷说话直了些,我罗家可以做赔偿!”
“但是你们这般折辱我家鼎少爷,又该怎么赔?”
他目露凶光,言辞严厉:“你们可莫要以为我罗家好欺负!”
杜风嗤笑一声:“怎么?你们罗家背靠参议,难不成个个都是参议?”
“他罗鼎好大的面子!胆敢在背后妄议正四品西北副将杜风!”
“就这点,告上去,你罗家能讨得了好?”
杜风直击痛点。
毕竟一个小小的参议,和一个才立下赫赫战功的西北副将。
孰轻孰重,明眼人都能分辨出来。
福伯面色一变:“你是在威胁我罗家?”
杜风冷笑道:“怎么?你家鼎少爷口口声声说出来的话,这儿的人都听见了,还能算我威胁?”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说这等话?”
福伯看向了罗鼎。
罗鼎立马喊冤:“我说的是这小子这个鸟样子,他怎么可能是杜风!”
“你说什么?!”
福伯心里一突:“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说他就是杜风!”
这话一出,福伯面色一白,再回头,他甚至不敢去看杜风的眼睛。
罗鼎还在那儿叫嚣。
“刚才府兵问了!他是第一战线的人,谁不知道杜风是大本营的人?他肯定不是杜风!”
福伯的身子发颤:“杜、杜副将,是第一战线出身的。”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
看年纪,确实眼前的杜风和传闻中的杜风一般年轻。
可谁能想到,那样一个传奇的人,竟然就在现场?
福伯擦了擦额上的汗:“敢问阁下,真是杜副将?”
杜风点了点头:“是。”
他甚至不屑于解释。
福伯讪笑两声:“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打不相识哇!”
“今天是我家鼎少爷做错了事,老奴这就把他带回去,家法处置,可好?”
福伯面上绷着笑,背地里汗都出了两斤。
这次杜风立下的功劳都还没封!
看对方这架势,正好是在去往京城的路上。
若是杜风心情不好,往上告罗家一状,那罪过可就大了!
福伯简直想都不敢想,那会是何等光景!
杜风扫了他一眼:“家法处置?与我何干?”
“这……您说说,要怎么办?”
罗鼎嚷嚷着:“福伯!你被他唬住了不成?他肯定不是杜风!”
福伯面色愠怒,反手一掌抽在了罗鼎面上。
“放肆!不论对方是谁!你都不能说出这等话来!”
他义愤填膺:“这些将士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不是可以随便让你侮辱的!”
杜风觉得有些好笑,一开始对方可不是这么说的。
“行了,你不必做戏给我看,现在带他出去,让他沿街道歉,来回三遍,我便放过他!”
这解决法子简直是把罗鼎的面子放在地上摩擦。
可罗家还需要那参议做靠山。
若是他出了事,什么荣华富贵都没有了!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
福伯当即压着罗鼎出了门去。
“鼎少爷,您今日委屈一二,可保我罗家荣华!若你执迷不悟,便是叫我罗家陪你一起陪葬!你选吧!”
罗鼎满腹委屈:“福伯,你怕他?”
“我怕!我怕罗家转眼覆灭!你也不想流落到街头,靠乞讨为生吧?”
福伯好生相劝:“你随我念,我罗鼎,今日出言不逊,冒犯了杜副将,在此道歉!今后定不再犯!”
罗鼎咬牙道:“我不念!”
开玩笑!
这条街可是整个金城府,往来人数最多的街!
若是在这条街上来回喊那么多遍,他罗鼎不要面子了吗!
福伯一咬牙,反手又是一掌扇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畜生!今天你若是不喊,我就替老爷做主,将你逐出罗家的家门!”
罗鼎被打懵了:“凭什么!”
“就凭是和你爹是莫逆之交!为了你爹,也不能叫你害了整个罗家!”
福伯怒骂着:“你今日若是不道歉,今生今世,都别再挂着罗家的名头了!”
“那边发生什么了?那不是罗鼎少爷?怎么挨打了?”
“哟,这是惹了什么硬茬?要福伯亲自带过来道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罗鼎更是拉不下脸:“福伯!我不道!”
福伯气得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你这逆子!今日惹了杜副将!还不道歉,是铁了心要害死我们罗家不成?!”
“他不是杜副将!我不信!我不道!”
罗鼎一口咬死:“他就是一个骗子!他冒名顶替杜副将的身份,还敢压你!也就你信!”
“哟,这不鼎少爷么?怎么?遇到什么骗子了?”
有人来搭话。
罗鼎忙道:“里面有个士兵,胆敢冒名顶替杜副将的身份!还骗了福伯!福伯这才叫我来道歉!”
“顶替杜副将的身份?这么大胆的人也有?我倒要看看去!”
罗鼎燃起了几分希望:“对!大胆!我要告发他!揭穿他!”
周遭闹哄哄的,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又安静了下来。
“金、金掌柜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金多财笑眯眯地走来。
“怎么了这是?闹成这样子?”
有人主动搭话:“是罗家的鼎少爷,说里面有人冒名顶替杜副将的身份!”
“杜副将?杜风?”
“对对对!金掌柜认得杜副将来着!都说金家和杜副将的关系匪浅!不若让金掌柜来鉴定一二?”
“哦?我瞧瞧。”
金多财十分悠然自得。
他越过众人,才站到醉仙楼门槛上,就和杜风对上了眼。
金多财眼前一亮:“杜掌柜!好久不见!”
杜风点了点头:“也没太久,正月里才见过不是?”
“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招待你用饭啊!”
说着金多财直接走到了杜风桌前。
杜风笑了笑:“这不是没排上九熟釜的号,只能来醉仙楼吃吃。”
“你这……是被人砸了桌不成?”
任川心直口快:“就是外面那个劳什子的鼎少爷!过来吐口水,你说气不气人?!”
“哦?还有此事?”
金多财的表情冷了些,他转头看向门外。
福伯浑身一颤:“老奴这就让鼎少爷道歉!”
这下杜风的身份算是彻底盖了戳。
福伯一脚踹在罗鼎屁股上:“畜生!起来道歉!”
罗鼎早就吓傻了,只能唯唯诺诺地爬起身。
“我、我罗鼎,今日出言不逊,冒犯了杜副将,在此道歉……今后定不再犯……”
“大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