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
阿采放下了碗,摸着肚皮道:“哇!哥哥你家里的饭比摘星楼的还好吃,我吃得好饱哦!”
唐迁就坐在她身边,笑道:“好吃么?那以后没事就常来吃饭。”
“嗯嗯!”
阿采的脑袋点得如小鸡啄米似的。
唐迁与坐在对面的方妤对视一眼,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阿采,哥哥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好呀,哥哥想知道什么?阿采都会告诉你的。”
“你……今天是怎么会在要紧关头察觉到那个老头会对我出手的?”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唐迁一整个下午,因为那老头明显是属于高手系列,当他出手时甚至连崔茂这等老狐狸都没能来得及防备,可是偏偏阿采拉了他一下,让他避开了要害。
阿采的眉头皱了皱,很是好看,又有点可爱。
“我也不知道啊,就只是觉得那个老头有种很讨厌的味道,阿采觉得很恶心。”
“味道?”唐迁愣了一下。
那个老头明显是假扮的乞丐,身上看着破破烂烂的,可是事后细想,他身上并没有寻常乞丐常年不洗澡造成的酸臭味。
可是阿采说有讨厌的味道,这是什么意思?
阿采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我和师父有时候遇到敌人,我也会闻到这种味道。”
危险预知?!
唐迁差点惊得跳起来。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特殊的本事?还是说阿采有另外的感知能力,但却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形容?
可是看阿采那副样子,明显就是觉得那是一种味道,能让她感觉到不舒服,如此简单且理所当然。
唐迁大为好奇,还想再问,却见阿采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脸上却开始露出了一丝迷茫和痛苦。
“阿采,你怎么了?”
唐迁一惊,方妤也紧张了起来,赶紧抱住她。
阿采手捂着脑袋,喃喃道:“阿采的头好痛,好痛……”
不好,白天那种反常的黑化又要出现了?
这是唐迁的第一反应,而就在这时青萝和青菀从厅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几个小碗。
双胞胎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笑吟吟的将一个小碗放在阿采面前。
青萝说道:“阿采小姐,这是我做的桂花糯米汤圆,你尝尝,可好吃了。”
阿采呆滞了一下,面现迷茫,似乎是下意识地拿过碗,舀了一汤匙送、入口中。
紧接着,就见她的眉头忽然松开了,眼中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天真烂漫,惊喜道:“哇!好好吃哦!”
再然后,刚才号称已经吃得很饱的她风卷残云般将一碗汤圆吃了个干净,最后半躺在椅子上,挺着圆滚滚的小肚皮,一脸幸福又痛苦的样子。
“这下真的……嗝!真的吃不下了!”
双胞胎不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阿采可爱。
可是唐迁和方妤却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
白天的阿采黑化时,那种疯狂和暴戾的气质简直让他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和颤、栗,尤其是阿采握着发簪坚定地刺向那老头时,浑身似乎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气息。
这种气息唐迁曾在冯先那百名玄甲军身上感受过,可是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就算是冯先,他的杀气也远远不如阿采的更重,更凶。
现在他确认了,阿采是肯定有问题的,不然无法解释她的黑化,她的杀气,还有她的身材分明已经发育得玲珑有致,可说话心性依然还是像个七八岁的稚童。
但是他不敢再问任何问题了,万一不小心说错话,再次激发出阿采的凶性,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厅外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身材火爆,长发飘飘,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妩媚,可偏偏眼神是冷的。
奚白苹!
“师父!”
阿采顿时跳了起来,扑到奚白苹怀里习惯性的蹭啊蹭。
唐迁这次没有羡慕,他只觉得有点没脸见奚白苹。
说好的会照顾阿采,结果发生了这种事。
奚白苹也是老规矩,拎着阿采的耳朵将她拉开,看也不看唐迁,冷冷说道:“该回去了。”
“哦。”阿采小嘴一瘪,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乖乖拉着奚白苹的衣襟,朝外走去。
唐迁忍不住在身后叫了一声:“奚姑娘。”
奚白苹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回头,只是说道:“不要问,不要管,不要查,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
唐迁一愣,他能听懂奚白苹说的是阿采黑化的事,可是他正想问问这个事情,奚白苹却先堵住了他的路。
只这片刻恍惚间,门外的身影已经消失,奚白苹和阿采就仿佛从没出现过一般。
唐迁忽然有种很烦躁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烦躁。
他很喜欢阿采,甚至有种很奇怪的偏爱。
或许是因为阿采那单纯天真的性子,让他可以不用像防备其他人一样防备着,可以肆无忌惮的宠爱着她,呵护着她。
可是奚白苹的态度让他很恼火。
他是真的想弄清阿采的情况,然后想办法帮她解决,不管是找太医院还是天策司,甚至请太子出手调用整个大梁天下的资源。
可是奚白苹的三个“不要”,彻底断绝了他的念头。
“既然不能说,你便不要再想了。”方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唐迁抬头,就见方妤眼中的关切与担心一闪即逝,在他目光看去时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淡漠。
“呼……”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也很快调整了心态,笑道,“嫂子说得是,我自己都一屁股屎呢,不想了。”
方妤瞪了他一眼:“后日就是太后诞辰,你的寿礼呢?”
唐迁神秘一笑:“已经准备好了。”
方妤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
夜已深,唐迁躺在床上,看着帐幔顶上发着呆。
他其实依然很烦躁,只是没在方妤和青萝青菀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不光是阿采的事情,还有那个邬先生。
傍晚的时候他就知道结果了,张三带人冲入那个地方时,邬先生已经不在,并且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忽然,唐迁听到窗格轻轻一响,然后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戳破窗纸飞了进来。
他猛地坐起身,手已经握上了枕头下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