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生病
来财2025-06-25 10:412,813

晨光熹微,槐香居的后院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孟寻洲轻手轻脚地起床,却发现身边的被褥已经空了。

  厨房传来细微的响动,他披衣下床,看见徐应怜正踮着脚从橱柜顶层取酱缸。

  “应怜!”孟寻洲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摇摇欲坠的陶缸,“医生让你卧床休息!”

  徐应怜转过身,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前的碎发被虚汗浸湿,贴在皮肤上。

  她勉强笑了笑:“今天县里供销社要来订酱菜,春桃一个人忙不过来……”

  话音未落,她突然晃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孟寻洲的衣袖。孟寻洲连忙扶她坐下,触到她手腕的皮肤滚烫如火。

  “又发烧了!”孟寻洲声音发颤,“这都第五天了,必须再去请大夫。”

  “别大惊小怪。”徐应怜轻喘着,从围裙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王婶给了些柴胡,我熬了喝就好。”

  她伸手想拿抹布,却碰翻了盐罐,雪白的盐粒撒了一地。

  孟寻洲蹲下去收拾,突然听见身后“咚”的一声闷响。徐应怜倒在了灶台边,酱缸从她怀中滚落,深褐色的酱汁在地上溅开如血。

  “应怜!”孟寻洲的喊声惊动了前院的春桃。小姑娘冲进来,看见这情景立刻转身往外跑:“我去请孙大夫!”

  孟寻洲把妻子抱回床上,用冷水浸湿的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徐应怜的眼皮微微颤动,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孟寻洲心如刀绞。

  他早该发现,这些天她走路时总扶着墙,半夜常常因为咳嗽而起身,却总是轻手轻脚怕吵醒他。

  孙大夫来时,徐应怜已经醒了,正挣扎着要起来:“酱菜还没……”

  “躺好!”向来温和的孟寻洲突然提高了声音,吓得门口偷看的思源“哇”地哭了出来。

  徐应怜愣住了,结婚七年,这是丈夫第一次对她大声说话。

  孙大夫把完脉,眉头越皱越紧。他把孟寻洲叫到外间,声音压得很低:“不是普通风寒,像是积劳成疾引发的心血不足。需要好好调养,否则……”

  老大夫没说完,但孟寻洲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

  回到里屋,孟寻洲看见徐应怜正在教春桃如何调配酱料比例,声音虚弱却坚持说完每一个字。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显得那病容更加苍白。

  “寻洲?”徐应怜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身影,“孙大夫怎么说?”

  孟寻洲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你要静养半个月。”

  他坐到床边,握住妻子纤细的手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

  “教育局的评估我请假不去……”

  “不行!”徐应怜猛地坐起来,又因为头晕不得不靠回枕上,“这次评估关系到能不能转正...咳咳...春桃能照顾我。”

  两人正说着,院外传来自行车铃声。铁蛋扯着嗓子喊:“孟老师!赵科长说评估改到今天下午了,周副局长临时有事!”

  孟寻洲如遭雷击。徐应怜却推他:“快去准备,这是好事啊,早结束早安心。”

  她转头对春桃说,“把我那件蓝布衫熨一熨,孟老师下午穿。”

  中午,孟寻洲端着熬好的药进屋,看见徐应怜正在缝他衬衫上松动的纽扣。阳光照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喝了药睡会儿吧。”孟寻洲声音发涩。

  徐应怜摇摇头:“我帮你把教案理一理。”

  她指着桌上那摞纸,“最后一课实践环节太单薄,可以把我们做酱菜的称重过程编成应用题。”

  孟寻洲突然夺过教案摔在桌上:“别管这些了!”

  他的声音哽咽了,“你知道孙大夫刚才说什么吗?他说你再这样操劳会...会……”

  他说不下去,只能紧紧抱住妻子单薄的身躯。

  徐应怜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念槐睡觉时那样:“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没事的。”

  她推开丈夫,直视他的眼睛,“但你的教师转正机会只有这一次。去吧,我保证今天乖乖躺着。”

  孟寻洲出门前,徐应怜坚持要给他整理衣领。她冰凉的手指拂过他的脖颈,孟寻洲看见她手腕内侧淡青色的血管,像透明的瓷器中流动的溪水。

  “我等你回来吃晚饭。”徐应怜笑着说,“让春桃做你爱吃的醋溜白菜。”

  评估进行得很顺利。

  孟寻洲设计的“菜市场数学”实践课让评委们连连称赞。但当他讲解如何计算白菜价格时,突然想起早晨徐应怜说要做醋溜白菜的样子,差点说错数字。

  最后一节课结束,周副局长拍着他的肩膀说:“孟老师,转正基本没问题了。”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孟寻洲站在走廊上,看着如注的雨水,心里莫名发慌。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冲进校园,是春桃!

  她浑身湿透,上气不接下气:“孟、孟大哥...应怜姐她...她烧得说胡话了!念槐吓得直哭……”

  孟寻洲脑子“嗡”的一声。他顾不上拿伞,一头扎进雨幕中。

  雨水模糊了视线,他摔了好几跤,膝盖磕在石头上也感觉不到疼。

  槐香居里乱成一团。思源缩在墙角抽泣,念槐趴在徐应怜身上哭喊“娘亲醒醒”。

  床上的徐应怜双颊赤红,嘴唇却惨白,正无意识地呢喃着“酱缸别打翻”“寻洲的教案”之类的话。

  孙大夫已经在床边,正往徐应怜额上敷药巾。

  看见孟寻洲进来,他严肃地说:“急火攻心,病情加重了。需要犀角地黄汤,但我药铺缺一味鲜地黄。”

  孟寻洲跪在床前,握住妻子滚烫的手。

  徐应怜突然睁开眼睛,但目光涣散,似乎认不出他:“孟老师...孩子们的交粮款...要记得收。”

  “应怜,是我啊!”孟寻洲声音破碎,“我回来了,评估通过了。”

  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我不要转正了,我只要你好好……”

  窗外电闪雷鸣,照得屋内忽明忽暗。孙大夫让春桃带着孩子们去隔壁王婶家,自己冒雨去其他村子找药。孟寻洲拧干毛巾,一遍遍为徐应怜擦拭滚烫的额头和脖颈。

  一滴泪从徐应怜眼角滑落。孟寻洲俯身轻轻吻去那滴泪,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应怜,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孩子们大了,要一起去北京看看……”孟寻洲把脸埋在她颈窝,“你不能食言。”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小。

  徐应怜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孟寻洲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眼神清明了许多。

  “哭什么。”徐应怜虚弱地抬手擦他的眼泪,“我没事。”

  孟寻洲紧紧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徐应怜在他耳边轻声道:“转正...通过了?”

  “嗯。”孟寻洲点头,“但如果你……”

  “傻瓜。”徐应怜咳嗽两声,“我要看着你当上正式老师...看着思源上学...看着槐香居。”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又昏睡过去,但这次眉头舒展了些。

  天亮时分,孙大夫带着满身泥水回来了,手里攥着一把新鲜的地黄根。

  王建国和几个村民跟在他身后,有人拿着刚挖的草药,有人提着装满鸡蛋的篮子。

  “后山采的。”孙大夫气喘吁吁地说,“快煎药!”

  孟寻洲在灶前熬药时,春桃悄悄告诉他,昨晚村里十几个人冒雨上山找药。铁蛋他爹还摔进了沟里,幸好没事。

  药煎好了,孟寻洲小心翼翼地扶起徐应怜。她睁开眼,看着丈夫浮肿的眼睛和脏兮兮的衣服,突然哭了:“对不起……”

  “嘘,喝药。”孟寻洲吹凉药汤,“大家都在帮我们呢。”

  徐应怜喝完药,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晨光透过雨后的云层,斜斜地照在床前的地板上。院里的槐树经过一夜风雨,落花铺了满地,但枝头仍有新蕊绽放。

  “寻洲,”徐应怜轻声说,“我想吃醋溜白菜……”

  孟寻洲笑着流泪:“好,我这就去做。”

  他起身时,看见思源和念槐躲在门后探头探脑。小家伙们见娘亲醒了,立刻欢呼着扑过来。

  孟寻洲接住他们,转头望向窗外。

  王婶正在院子里扫积水,春桃在晾被雨水打湿的被子,铁蛋他爹扛着锄头站在院门口,冲他比了个“一切安好”的手势。

  孟寻洲突然明白,槐香居从来不只是他和应怜的小家,而是整个村子用温情织就的网,托住了他们下坠的生活。

继续阅读:第九十九章 你变了,孟寻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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