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贴着方玺的脸砸下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却叫他愈发舒爽,几丝浅淡的血液自唇角滚落。
他舔了舔唇角,抬头朝顾朝秦望去,漆黑的眼眸里萦绕着病态与讥嘲的笑意,似是带着某种*:“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点火么?”
向来衣冠楚楚的男人,此刻揪着他的衣领,眼底理智与怒意交替,那眼神仿似要将他活生生撕裂似的。
呵,有趣。
唐唐顾氏集团总裁,总算有失控的时候了。
顾朝秦揪着衣襟的手紧了紧,眯着眼睛,声音愈发低沉危险:“她在哪里?”
他不敢细想,甚至在刻意逃避这其中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们玩儿的很嗨,她……”方玺低低笑了一声,似是嘲讽一般望着顾朝秦:“也很甜,在床上的时候,我们很合拍……”
不出意外,又一拳落在另一半脸上。
呵,凑齐了。
明儿个,两边脸都要肿起来了吧。
不过当他觑见顾朝秦阴沉得快滴出水的表情,额头上青筋微动,眼底红血丝多了几分。
方玺勾起一抹病态阴翳的笑:“可惜啊,她刚醒过来,就用烛台放火了……”
顾朝秦眸光微闪,咬着牙龈盯着他,倏然推开方玺,捏了捏手腕,声音冰冷,“她没有死。”
他转身朝地下室外走去,方玺放肆的笑了起来,嘲讽道:“顾朝秦,她死了,你找不到她了!她被烧得尸骨无存了!”
空荡荡,黑洞洞的地下室里回响着方玺似恶魔般的声音,肆意而畅快。
就像是,一件多么可乐的事情。
脚步在门口停下,顾朝秦没有回头,薄唇轻启道:“没有我的命令,她不会死。”
她还没有指责他误会她,强迫她,还没有一起吃顾崴准备好的火锅。
还没有……
方玺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眼底透着深邃的恶劣:“顾朝秦,别自欺欺人了,死了就是死了。”
站在门口的沈南峰眼神凝重,觑了一眼里头从地上爬起来的方玺,迅速将铁门关上,蹙了蹙眉道:“顾总,警方之前也在找方玺,那栋别墅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蹲守方玺的不止他们,警方的出现叫他多长了心眼,别墅里发现烧毁的女尸,自然小觑不得。
顾朝秦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像是石雕似的木然望着前方,不远处摆着几只大笼子,许久未曾用过,晕染着点点灰尘。
“由于被判意外失火,那具尸体以及被火化了。”沈南峰道。
剩下的,他不知该不该说。
顾朝秦沉默半晌,声音冷淡道:“那不是她。”
“她一定还活着,不在国内……”他转身朝长廊走去,皮鞋声在昏暗而压抑的地下室显得十足压力,沉着冷静道:“就在国外。”
国内,国外?
沈南峰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望着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男人渐渐消失在视线,方才跟了上去。
徒然冒出个荒唐的念头,他朝铁门里蹲在地上精神恍惚的方玺望去,摇了摇头。
若颜楚死了还好,要是没死,到时候回来,恐怕就再没资格当顾夫人,顾太太了。
即便顾朝秦愿意,顾家那群豺狼恐怕恨不得以此为突破口。
思及此,他快步跟了上去。
被束缚住手脚的方玺蹲在地上,背靠着墙壁,没有焦距的望着挂着的灯,眼眶里温热的泪水滑落下来。
他眼睛赤红,挣扎着望着坐在不远处的翘着腿的顾承泽,挣扎着爬起来,可因为脚上捆了身子又狠狠的朝摔了下去,吃了满嘴的灰尘。
“怎么?不满意?”顾承泽晃着腿,单手拖着下巴,唇角一勾露出邪气的弧度:“方玺,我替你办到了这辈子你都没法办到的事情,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我不需要你帮忙!!”方玺脑子混沌,挣扎着爬起来,斯文俊秀的脸上越发狰狞起来。
顾承泽顿了下,站起身来,似在看蝼蚁般睨了他一眼,单膝蹲下,伸手托起他的下巴道:“你忘了,是因为你的懦弱创造了我,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当然十分乐意帮忙!”
“我这么做,算替你将颜楚给抢回来了,刚才顾朝秦的表情证明我是成功的。”他笑意愈发浓,颇为不屑:“方玺,毁了他,你也办得到的。”
他的声音低沉*。
“告诉顾朝秦,楚楚失踪了!让他快去找她!”方玺挣脱他的手,撕裂了伤口闷哼了一声。
他倒在地上喘了口气,鼻息里尽皆是灰尘。
“方玺,你该学学我,心狠点,才能做大事。”
“滚!”
“我当然会滚出这个牢笼。”
*
低调奢华的法国餐厅,客人少得可怜,除却颜楚和慕子凡再去他人,小提琴琴声浪漫悠扬,便衬托得愈发有情调起来。
颜楚垂眸,用刀叉缓缓的切割牛肉,姿态优雅的用餐,不时抿了口红酒,与平素焦灼急躁不同,今日她穿着定制款高定长裙,冷静沉着,淡然优雅。
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不可否认,从最开始被“请”来拉斯维加斯时,确实为慕子凡的种种举动而紧张忧虑,瞻前顾后,一心想回国报平安。
但,越是焦灼,越是无法解决问题。
慕子凡,要的是那个在射箭场上冷静沉着的对手,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似乱撞的傻女人。
“颜小姐觉得这家餐厅怎么样?”慕子凡似芝兰玉树般坐姿端正,停下手中的倒茶颇为礼貌道。
“尚可。”
“那你觉得,我带你观看的拉斯维加斯怎么样?”
“很美。”
“你不想问问我,我带你来这里到底要玩什么游戏么?”慕子凡见她神色淡淡,似并不在乎被囿于此间。
颜楚细嚼慢咽完一小块牛排方才,慢条斯理擦了擦唇角,抬眸轻轻一笑,“慕先生,愿意说的时候,我自然洗耳恭听。”
“无论何时?”
“无论何时。”
得到预想中的答案,慕子凡举了举酒杯,“那么我想,现在就是时候。”
颜楚礼节性举起酒杯碰了碰,两人双双抿了口酒,她依旧望着他不说话。
慕子凡搁下高脚杯,眸光微微一闪:“我不喜欢输。”
“我也不喜欢。”颜楚道。
“在这里,充满了运气,财富,一切机遇,以及可能……”慕子凡手指轻轻扣住桌子,“我们就来赌气运。”
颜楚细细品了口酒,眸光微垂,“可我,答应过一个人,不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