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我们开门见山吧。”方停风站起身来,和蔼可亲笑了笑,“我今手中握着你们颜氏集团20%的股权,我今天以股东的身份来,希望重新召开股东大会。”
颜淮南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对于未能防范于未然而颇恼。
早先颜楚不是没提醒过他多注意方家的人,眼下看来,方家摆明了蓄谋已久,趁火打劫。
“方叔叔总要有个召开股东大会的理由吧,”颜淮南含着标准的笑意,眼底闪过几丝凝重,“毕竟,许多董事在世界各地,召集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你不必担心,颜氏集团大多数股东与董事我都认识,在你还没来公司的时候,我已经邀请这些老朋友了。”方停风胸有成竹的笑,似是快要胜利了一般,拍了拍淮南的肩膀,似长辈般感叹道:“即便是远在M国的陈董,都会在下午五点时归来,我想这场股东大会,明天就可以召开。”
颜淮南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几丝愠怒,声音冷了冷:“那,淮南真是疑惑,您口口声声说召开股东大会,似乎……您还没有这个权利吧。方董事长。”
他将“方董事长”四字拖得老长,语调愈发锋锐。
商场如战场,半寸退让不得。
“淮南啊……”方停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在可惜什么,和蔼道:“你父亲现在卧病在床,恐怕他已不适合继续担任颜氏集团的董事长了,而眼下作为颜氏集团持股最多的人,我自然要站出来为你们主持大局,才不枉费我与你爸爸多年的交情。”
“方叔叔,怎么会知道我父亲卧病在床?”颜淮南蹙眉,直勾勾盯着方停风,眼底氤氲着暗流,似嘲似讽道:“难不成,你亲眼看到了?亦或是……跟我父亲卧病在床脱不了干系呢?”
昨夜惊风骤雨,出事后回医院他就将消息给封锁了,公司里根本没人知晓颜家发生的事情。
可方停风掐着点搞突袭,不是与他有关,就是被内部人泄露了消息。
顾家既出手相救,便没必要再耍这种花招,更何况,颜楚才刚刚跟顾朝秦结婚。
方停风和善的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淮南,这你就误会你方叔叔了,我只是听人说的,如果颜晋没卧病在床,就权当是我误会唐突了,可现在……你父亲似乎并没有出现在公司……”
四两拨千斤。
颜淮南五指渐渐握紧,眉峰微皱。
他当然没办法让颜晋出现,阻止古董大会的召开,心情愈发烦躁起来。
“明天十点,股东大会,希望你不要迟到。”方停风拄着拐杖,缓步朝会议室门外走去。
咚咚咚敲击地板的声音好半晌才消失,颜淮南一拳砸在桌子上,狠狠踹了脚跟前的椅子,“混蛋!”
到底,是谁告诉方停风的?
喝了几杯咖啡,调整了半晌心情,颜淮南回了办公室,埋头处理积压的文件,胸口跟堵着什么似的,愣是静不下心来,事倍功半。
“扣扣扣——”
磨砂玻璃门被缓缓瞧了三下,礼貌而温柔。
颜淮南蹙眉,有些烦躁道:“进来。”
头发被剪得干净利落的女生伸出一颗头,穿着素白的连衣裙,抱着文件走进来,坐在颜淮南对面,冲他甜甜一笑:“淮南哥,还在为方董事长来咱们公司烦恼呢?”
她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眼睛像是有星星似的,明亮极了。
颜淮南“额”了一声,喝了口咖啡,舒了口气道:“没事。”
阮软,阮董事的独生女儿,今年二十岁,学的是室内设计,被塞来公司实习,小时候经常跟在颜淮南背后转,像个跟屁虫似的。
阮软站起来在颜淮南面前打了个响指,“给你变个魔术吧!”
她将文件夹朝咖啡杯上一搭,揭开后一朵玫瑰花盛开,“看!咖啡变玫瑰!多好的预兆!看你愁眉苦脸的,笑一笑嘛!”
颜淮南心不在焉,扯了抹敷衍的笑:“笑了笑了,可以请你出去了么?”
“淮南哥,”阮软顿时怏怏,坐在他跟前,踟蹰了半天,在颜淮南快要下逐客令时方才道:“方董事长,我听我爸说,方董事长这回是要罢免颜董事长,还有你……总经理的位子。”
具体情况,她不慎清楚,听她爸爸说得也只一知半解。
但对颜淮南而言,无疑不容乐观。
颜淮南翻文件的手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你出去吧。”
眼下颜楚失踪,那20%的股权投票权便等同无效,他与妈妈合起来也不过10%,情况不容乐观。
“淮南哥,颜伯伯……”阮软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低声试探问:“颜伯伯还好吧?”
颜淮南心情愈发沉重,将文件一合,沉默了下望着阮软才道:“不好。所以阮软,我要你帮我。”
他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方停风能打通诸多董事,那么见不得他就束手无策。
尽可能多的争取董事的支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
梨园,地下室。
“滴答——”
“滴答——”
“滴答——”
水滴往下坠落的声音有节奏的砸开,不多时,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却又出奇的一致。
方玺被蒙着眼睛,捆在椅子上,听到脚步声他反而轻笑了一声,似乎丝毫不畏惧即将面临的局面。
那日被颜楚电晕后铐在床角,被保镖叫醒后砍断了床角,而颜楚不知被谁劫走了。
为毁尸灭迹,不得不将山间别墅付之一炬,被顾朝秦穷追不舍,他不得不先行躲藏。
没想到,在南城区入住时被人认了出来,深夜就被沈南峰给抓了,绑上车丢来了这地方。
“咯咯咯——”
钢铁椅子划过地板的声音十足刺耳,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脸上的布条被扯开,眯了眯眼睛就见顾朝秦坐在他跟前,直勾勾盯着他。
“颜楚呢?”顾朝秦眼里已布了些许血丝,声音充满嗜血与上位者的压迫感。
方玺闻言一愣,倏尔一笑,眼底闪过恶毒与疯狂,“她啊,死了啊。”
他还以为,劫走颜楚的是顾朝秦,现在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依照顾朝秦这架势,恐怕一直以为颜楚还在他手里呢。
顾朝秦眉峰一凛,揪住他的衣领,眼神凛冽而暗潮汹涌,像是下一刻就会将他撕成碎片似的。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笃定道:“不可能。”
“那天晚上,颜楚在玩儿火……”方玺望着顾朝秦额头的青筋,心情倏然愉悦至极,唇角微勾,眼底闪耀着恶作剧的光:“我想靠近她,可她拿火点燃了我的别墅,火一直烧一直烧,可她没有跑出来……”
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让顾朝秦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