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警报声在最后三十秒重复后彻底结束,黑暗的实验室里黑漆漆的,“滴滴滴”的声音时不时响着,是测试时,科学家们单独拿来的复古式钟表,此时正有节奏的响着。
颜楚随着那声音,挣脱了黑暗,入眼时洁白无瑕的天花板,周围有“滴滴滴”的电子仪器声音,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致使她无法挪动。
看护的护士辅一进门,瞧见她醒了过来,喜悦爬上了脸颊,连忙迎上来道:“塞拉小姐先别乱动,我马上去叫医生。”
“这里是?”颜楚脑子里还闪烁着顾朝秦在穿梭机里死亡的画面,迟缓的望向护士下意识问。
她记得,被顾垣开枪射击后浑身泛冷,迷迷糊糊间似有人将她带走了。
不管怎么样,能救她,该是没多少恶意的。可下一瞬,她倏尔想起熠熠和顾家,挣扎着要爬起身来。
护士连忙压着她的肩膀,生怕再扯动伤口,担忧道:“塞拉小姐,这里是简家,你才醒过来,我去给你叫医生……”
说着,给她掖了掖被子匆匆出门去了。
颜楚撕扯到了伤口,额头上冒了冷汗,瞬间卸掉了身上的力气,或许是好几日来都打的营养针,身体的力气流失得很快。
那是,她此生唯一一次距离死亡那么近。
“简家……”她的头仰靠着枕头,唇边喃喃自语道:“简书言?”
三分钟后,推门拄着拐杖慌忙走进病房的简奶奶一见到她,顿时泪眼婆娑,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道:“好好好,可算醒过来了……”
“奶奶……”颜楚唇角微动,扯了抹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像是营养不良似的。
“你真是,有困难也不跟奶奶说,顾家那漩涡你死命掺和进去做什么?”简奶奶眼见人醒过来,那一阵阵后怕侵袭上来,抹了眼泪絮絮道:“要不是我让书言多盯着些,你都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颜楚微怔,握着简奶奶的手紧了紧,心下说不感动是假的,微微抿了抿唇道:“谢谢。”
实际上,父亲已多方警惕,又派遣哈里森前往东南亚救阿顾,但百密一疏,谁知道顾垣竟会找庄芮涵假扮她呢?!
这才让人钻了空子,但到底还是女人更加心细如发一些。
她望了眼从后面跟上来脸色微沉,似有些不悦的简书言,扯了抹笑道:“谢谢。”
简书言抿了抿唇,微微蹙眉,到底不知该如何跟晚辈相处,可那句“谢谢”恰似一瞬间灭了此前种种坚冰。
简奶奶拉着颜楚说了会儿话,半晌等简奶奶被小女佣催着吃药才离开,等她一走,颜楚轻松愉快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忧心忡忡得望着简书言道:“顾家怎么样了?”
“挺好。”简书言顿了下,别过脸道:“你受重伤后顾朝秦就回来了,你不必太担心。”
颜楚眸光闪了下,垂眸时手指揪了揪被子,不知在想什么。
“冒充你的人还在梨园,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简书言难得多说几句话,眉头锁了几分:“你打算怎么办?”
“熠熠呢?”
简书言眼见她丝毫不担心冒牌货鸠占鹊巢,心底又隐隐为她看焦虑担忧道:“熠熠没事。”
颜楚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道:“我想休息了,谢谢你救了我。”
“塞拉,”简书言蹙了蹙眉,吸了口气坐下来,和颜悦色注视着她道:“不管你以前怎么看简家,但现在我一点也不想你回顾家卷到漩涡里,这浑水,不是那么好趟的。”
颜楚脸色苍白笑了下,点头道:“嗯,我知道。”
简书言松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顾家,但总有办法解决的。”
“嗯,我明白。”颜楚扯了抹笑道。
简书言启了启唇,想说什么,最后到底没说,站起身脚步沉重的朝外走去,顺手将门关了。
站在门口,她眉头皱得有些紧了,眼底闪过几分冰寒,“顾垣。”
*
出了简宅,顾朝秦抱着熠熠坐在兰博基尼里,熠熠那双亮晶晶得眼睛看着他,冲他稚嫩笑着,手指朝天空中胡乱抓着。
顾朝秦伸出手指让他抓住,软糯的手指触及他的手指时,让他心下稍稍安定了些。
“熠熠,你说……”他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像是害怕似的,低头先亲了下熠熠的额头才目光灼灼问:“你说,妈妈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熠熠抓着他的手玩儿,嘿嘿笑着。
顾朝秦见他模样,抱着熠熠的手紧了紧,脸上依旧染着愁容道:“熠熠也觉得妈妈不会有事对不对?”
熠熠咧开嘴笑,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我们回家。”顾朝秦笑了下,抬头望向前方的道路时,眼底闪过几丝暗涌,冷冽的双眼里透着三分乖戾。
他倒要看看,顾垣能不能承受住他的怒火。
车子一路上畅通无阻,到了梨园后,顾朝秦抱着熠熠一进门,顾崴面露愁容匆匆走了过来,像是等了他许久的模样道:“少爷,顾垣来了,在客厅里喝了好几杯茶了,”
顾朝秦唇角露出三分冷笑,抬眸朝客厅望去,冷声道:“是么?”
即便不知出了什么事,顾崴还是察觉到他身上透着森寒的怒意,不自觉担忧起来。
顾朝秦闲庭信步般走进客厅,入眼便见宽阔的客厅里还残留着上次的过节时残留的喜悦气息,唯一碍眼的恐怕是坐在沙发上的顾垣。
中年男人的头发朝后一丝不苟梳着,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书中正持着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姿态算不得多优雅,但却隐隐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像是天生极会笑似的,抬眼瞧见顾朝秦时笑意便慢慢扩大了三分,笑道:“小秦,回家啦。”
在他看来,顾氏里聪明人没几个,狠人也没几个,若他算一个,顾朝秦就得算第二个。
像顾野够狠,可却不够聪明,像颜楚,勾聪明却不够狠,像顾凛,两样都不占。
“我还以为大伯,不欢迎我回家呢。”顾朝秦状似漫不经心道,抱着熠熠闲闲坐在沙发上,视线冷冰冰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活像是狮子在注视着即将捕猎的猎物似的,免不得让人遍体生寒。
顾垣脊梁上升腾起一股凉意,双腿交叠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右手搭在沙发上,手指一下下有节奏得敲击着,言笑晏晏道:“小秦说得什么话,大伯当然欢迎你回家了。”
“对了,你看到我爸了么?”他话锋微转,就扯到顾孑身上。
“死了。”顾朝秦声线冷淡,开门见山道:“颜楚呢?”
顾垣微震,从他语调里能觑见几丝微怒与腻烦,“死讯”致使他下意识站起身来,死死咬着后槽牙瞪着他。
然而,顾垣跟顾朝秦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对他的底早就摸透了。但他没谁料他竟这么单刀直入。在听到“死了”二字时,他心底的愤怒差点喷薄而出。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顾朝秦话的亦真亦假。
因为,颜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