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不得，江芷意只好不去看他那张脸，顾自进了周家后院，往手上缠了布条好让自己的手不会接触到任何人任何东西，这才一间一间房间推开进去查看里头的百姓。
药水喂了三日，大多数人都止住了腹泻，糖盐水再灌下去补充电解质缓解脱水症状，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有康复的迹象了。
江芷意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遭，每个人都上手过去把脉试试额头的温度，确认过这两百来号人的确是没有什么情况了才终于安心下来。
药是可以不用再吃了，不过糖盐水还得继续喂。
她嘱咐了后院烧水的小兵，这才摘下缠在手上的布条，丢进火堆里烧了，又洗了手往外头走。
陆湛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江小姐医术真是了得。”
他是真心叹服，也是真心夸赞江芷意。
但这句话已经说了三日，江芷意听多了也觉得有些腻，“十三年前的那场瘟疫我可没法治，只不过是正好碰上了我能治的，相对来说简单一些的而已。”
入城三日，江芷意除了治病救人便是听陆湛说一些有的没的。
其中就包括了十三年前的那场瘟疫。
听他的描述，那场应该是鼠疫，跟如今的霍乱很不一样，而且当时无人能查出发病的源头是什么，自然找不到对症治疗的办法，即便她十三年前就在这个时代，也是没有办法的。
陆湛还是浅笑着，“不知江小姐的医术是师从哪位名医？”
那次在山上，他看着江芷意的眼睛，只是莫名觉得这人眼神镇定，似有掌控一切的能力，他相信她敢说出能治的话就一定会治好自己，所以屏退其他人，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她手里。
那时候他只是全凭感觉，全凭自己对江芷意的信任。
可如今，江芷意真真正正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她真的有这个本事。
师从哪位名医……
江芷意沉默了一下，她又没正儿八经学过医，哪里就有什么名医师傅，可陆湛这么问，她也不好不给出一个理由来，“没有师傅，只是闲来无事看了许多医书，所以便知道这个，我早就跟将军说过，我只是试试，不确定真的能治好人。”
陆湛倒也不追问，只是沉吟了片刻，“小姐的医书，都留在京中了吧？”
根本不存在，哪来留不留的问题。
江芷意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这样的东西，又不能带着上路。”
“无妨。”不想陆湛却轻快接过话茬，“我替小姐寻一些来，往后带在身边，无聊发闷的时候也能看看。”
江芷意转头看了他一眼。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没有无聊到发闷的时候。
尤其是现在拜了谢帆为师，日日都有新鲜东西学，怎么可能会无聊，又怎么可能会发闷。
这人想什么呢。
本想用谢帆日日教她，她不会发闷无聊来拒绝的，可一张口，江芷意竟诧异地听到自己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