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卫河上行至第九日的时候，大雨不期而至。
江芷意倒不是没想过躲进自己的空间里，但江壬跟江回担心她，执意要她到二层歇息去，说他父子俩可以在走廊里待一宿。
江芷意一张嘴说不过两父子，只得用即便他们不在房间里待着，屋内还有另外两人当借口，让父子俩歇了这个心思，为了让他们安心，她又主动提出自己可以到底仓歇息。
江壬跟江回这肯才罢休。
但江芷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在底仓见到一个熟悉的人。
消失了好几日的叶屿。
“叶大人。”挑了挑眉，江芷意看了眼将被褥铺在水缸边的叶屿，“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已经不是大人了，江小姐不必这么唤我。”叶屿闻声坐直起身，倚靠在水缸边捂着自己的胸口轻咳了两声，“叶某身子不适，夜间常有咳嗽，不便跟大家住在一块，免得惊扰了大家歇息，所以到此处安歇。”
“是吗？”江芷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环视了一周，“那只怕我今夜要叨扰叶……先生了。”
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以叶屿如今的模样，再尊称他一句大人只怕会让他勾起伤心事。
“无妨。”叶屿好似对这个并不在意，“江小姐自便。”
江芷意将被褥铺好，底仓空位不多，想来叶屿也是没有选择才必须在水缸边找了个位置，剩余的就只有供人行走的空地。
把被褥铺在空地上虽然方便，但若是夜间有人下来找水喝，只怕是会让她给吓着。
叶屿的位置是最好的，不会吓着人，也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人摸黑不小心踩着。
但江芷意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睡在空地上，为了以防万一，她将带下来的烛火点燃，搁在自己手边。
“不介意吧叶先生？”点完了才想起这里还有个叶屿，也不知道跳动的烛火会不会扰了叶屿歇息。
好在叶屿脾气极好，“不介意。”
江芷意朝他扯了扯嘴角回以笑意，便钻进自己的被褥里。
她睡不着，有个人在身边就更睡不着。
即便那个人离她有段距离，可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和均匀稳定的呼吸声还是让江芷意忍不住出声，“叶先生。”
“抱歉。”叶屿愣了愣，片刻之后又轻声赔不是，“我吵着叶小姐了。”
“那倒不是。”江芷意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出声询问，“如今没有旁人，不知叶先生可否说一说您得的是什么病？”
那咳嗽声古怪得很，根本不像是有病不得已而咳嗽，而是为了强行咳嗽而咳嗽。
说白了，江芷意觉得叶屿是装的。
叶屿大概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闻。
烛光下，两道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江芷意翻身坐了起来，“我从前也略略学得几天医术，若是叶先生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瞧一瞧？说不定我能有法子给叶先生治一治呢？”
叶屿有些不怎么愿意，“不必劳烦江小姐了，叶某只是先天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