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江芷意是断然不可能让人这么忽然暴起伤害自己的。
即便是自己的同伴,她也会时刻留着防备心,都是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早就练就了足够迅猛的反应,只要留着心总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她因为分辨那道伤疤而分了神,一时没有留心,这就让人得逞了。
脖颈被扼住,窒息感涌上大脑,江芷意甚至能感觉到那人的虎口就抵在自己喉咙上,让她连吞咽都困难。
她几乎是本能地,将视线转移到那人的脸上。
视线对上不过一瞬,掐着她喉咙的手就松开了。
“陆将军。”这个细微的动作,已经让江芷意能够确认眼前这人是谁了。
像她这样的人,受了伤之后都不会愿意让人靠近,这是一种本能,想必陆湛也跟她一样。
掐住她脖子也是一种本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她能够理解。
但是他能在看到她的脸的那一瞬间就松开手,必然是跟她认识的,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才能立马卸下心防。
除了陆湛,不会有人同时符合这么多条件。
江芷意这时候才留心到他的脸。
褶皱淡化之后的脸,果然跟她预料中的一样,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依然没什么血色的唇瓣颤了颤,好半天才出了声,“……江小姐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问题多少有点不符合他之前精明能干的形象。
江芷意轻笑出声,转眸看向他的胳膊,“之前给陆将军治病的时候,我给您把了脉,不经意间看到过您的伤疤。”
陆湛默了一默,才苦笑一声,“这是江小姐第二次救我了。”
“陆将军。”江芷意敛去笑意,再度跟他对上眼,“您不是回去了吗?”
陆湛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想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掉进卫河,为什么他会被她所救。
他都知道,但他没法说。
怎么说,怎么告诉江芷意他在回去的路上被人一路追杀,不得已逃到悬崖边上,又被人刺了一刀,跌下悬崖?
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可背后牵连的事情呢,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呢,又怎么解释?
陆湛只能闭嘴不吭声。
他不说,江芷意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
她拍了拍衣裳上沾染的、干掉的泥土,“将军可要跟着我一块走?”
“多谢江小姐美意。”陆湛轻声拒绝,“陆某还得回去。”
江芷意垂眸看着他。
她不是傻子,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沿途那些事或多或少都成了她猜测的参考,只是她不能理解,遭受这一切的陆湛,又为什么还要回去。
伸手将一旁搁着的荷包捡了起来交给陆湛,“一天吃两次,一次吃一颗,连着吃两天,温水吞服,记得不要喝酒。”
里头装着剩余的头孢,专治伤口感染的。
陆湛没有伸手去接,“江小姐,陆某有个不情之请。”
“我不会将今天见过将军的事情说出去。”江芷意抿了抿唇,将荷包放在一旁,“包括您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