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光的夜晚总是让人倍感寂寞,长孙浚处理完政务就漫步而行,前程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似的。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片段就会忍不住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痛苦的同时又忍不住贪恋过往的甜蜜,就像冰糖葫芦一般又酸又甜的,让人酸到心里又因为这种既酸且甜的口感而爱不释口。
放任自己在记忆里沉沦,长孙浚完全没有意识地向前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出声:“参见皇上!”长孙浚回神一瞧,原来是丛蓉领着宫人在宫门参拜,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玉芙宫?实在是令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来这里干什么?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就是——他想他的一双儿女了!
“平身吧!”长孙浚表情依旧冷淡,也只有在问及那一双儿女的时候稍有温情。“天儿和晴儿可睡下了?”
“臣妾方才还听到他们的笑声呢!想必他们玩得正兴起呢!”丛蓉跟在长孙浚后头进了玉芙宫,天擎和若晴居住的玄云阁是玉芙宫的西殿,玄云阁里分为两厢院落,中间是个小花园,天擎住在东厢,而若晴住在西厢。
刚走近玄云阁,就听到两个童稚的笑声欢快地传来,带着幼童特有的天真烂漫,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情愉悦起来。长孙浚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舒畅起来。
丛蓉见了长孙浚露出那久不见天日的笑容,忙笑道:“皇上,你听,殿下和公主玩得正欢呢!让人听了就喜欢。”
长孙浚没有应声,只是推开门顺着声音的来源直往西厢而去。
一进门,就见天擎和若晴正看着桌上的纸说得起劲,四周围着四个宫女也低笑着说着什么,长孙浚身后的丛蓉见了假意地低咳一声,宫女们这才注意到有人,见到长孙浚赶忙跪下行礼。
天擎和若晴听到她们行礼的声音这才放下手中的纸,若晴一溜烟地朝长孙浚奔去,一边喊道:“爹爹、爹爹……您都两天没来了,晴儿可想死您了!”
长孙浚顺手将若晴抱了起来,天擎则一眼看到了长孙浚身后的丛蓉,规规矩矩地对长孙浚单膝跪下行礼:“参见父皇!”
长孙浚示意他们起身,眼睛不经意的在房里搜寻了起来,没见到想见的人,长孙浚眼里不自觉地浮现一丝失望。但这一神情并没逃脱丛蓉的眼睛,丛蓉幽深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阴霾。
“爹爹,你不知道,夕儿姑姑画的故事可好看啦!”若晴骄傲的说着。
长孙浚疑惑地重复了一句:“画的故事?”
“是啊,爹爹快过来看嘛!”若晴挣脱了长孙浚的怀抱,硬拖着长孙浚就直往放着一小叠纸张的桌子而去。若晴拿了其中几张纸就说:“爹爹,你看,这里面有个很倒霉的灰太狼,他老是想吃羊,但是进不了羊村的门,就扮作了羊的样子去羊村,没想到被聪明的喜羊羊认出了他是狼……然后被喜羊羊给炸飞了,飞得好高好高的,还有……”若晴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了,拿到纸就说。
长孙浚看着那些小图,旁边还标着字,嘴角浮现了浅浅的笑意,打断了若晴的话,“爹爹看到了!果然很有趣呢!”
“就是嘛!晴儿说了很有趣吧!”若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意,“今晚,我们还有一个故事哦!夕儿姑姑画完了就拿来给我们看呢!”
这时,听天擎喊道:“夕儿姑姑,你来了!”
长孙浚的眼光一下跟着到了门口,梦笛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在长孙浚和丛蓉面前各曲膝一礼,长孙浚出声让她免礼,她才直起身看向了若晴。
“夕儿姑姑,今晚的故事画好了吗?”若晴迫不及待地跑到梦笛跟前,梦笛笑着点点头,把手里的几张纸交给了她,示意她让天擎讲给她听,若晴就急急忙忙地将绘着漫画的纸张交给了天擎。
长孙浚的眼光却不由自主地随着梦笛的身影移动,丛蓉眼中的阴霾在加重,终于有一丝阴狠和决绝一闪而过。
长孙浚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梦笛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懊恼,“天儿、晴儿,要早些睡,别熬太晚了,知道吗?”
“哦,知道了!”两个孩子齐声应着,长孙浚急忙就转身离去,刚转身脑中就晃荡着那张清丽如兰的俏脸,他十分懊恼地直往莫忧林而去。
见长孙浚离去,丛蓉狠狠剜了眼梦笛,也转身离去。没有人知道,有危险即将向这两个孩子和梦笛*近……
一日午后,午饭过后,天擎就让长孙浚派人叫走了。若晴小睡起来,梦笛照常端上了为他们准备的点心和银耳莲子汤,用后不久,若晴突然腹痛不止起来,还伴有时不时的呕吐,若晴一边哭一边痛得直打滚,看得梦笛手足无措地得直流泪,赶紧让人传了太医。
丛蓉闻讯过来,赶紧让人去请了长孙浚来。王太医把完脉,对长孙浚说:“公主脸色苍白、腹痛不止还伴有呕吐,恐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待臣开个药方赶紧给公主服下。”回头就赶紧给开了一剂药方,叫人下去熬药。
长孙浚一听这话,脸色更加冷凝起来,突然,他对着一旁穷着急的梦笛吼道:“你们到底给她吃了什么?”梦笛看到他的脸色,浑身一震,跌坐在地。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自己弄的东西怎么会不卫生?他从没用这样的眼光看过她!
丛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赶紧摆出一副担心着急的样子,“没有吃什么吧!就像平时一样,午睡起来,就吃了点夕儿做的点心而已啊!”
梦笛心中一凛,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但还是点点头,比了比桌上还剩下一大半的糕点,太医过去检查了一下,“这个没什么问题啊!真是奇怪了。”
这时,丛蓉朝婢女诗蕊递了个眼色,诗蕊是丛蓉的心腹,自是一个眼神也能懂得她的意思。她立马接口道:“我下午去让厨房烧开水,就见夕儿姑姑在给公主做点心,就跟娘娘形容了一下,没想到娘娘竟也想吃,于是,就请夕儿姑姑多做了一份给娘娘,这点心娘娘也吃了,没事呢!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夕儿姑姑还另外给公主煮了碗甜羹,别是吃了那碗甜羹出的问题吧!”
那太医问道:“那甜羹可还有?”
“没有了呢!今日大殿下被皇上请了去,所以就只是做了碗给公主吃而已!”诗蕊说话乖巧伶俐得很,这也是她能得丛蓉心意的地方。
长孙浚眼神冷冷地盯着梦笛,声音低低的,一听就知道这是发火的前兆。“林夕儿,你该当何罪?朕将公主和皇子交由你负责,你就是这样负责的?就因为她只是公主,所以你就这样草草了事吗?”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办?她是有口难言啊!梦笛只能选择拼命的摇头和磕头,泪水哗啦啦地流个不停,恨不得疼的是自己。
“你真是罪该万死……”长孙浚怒吼着,天擎拉了拉他的衣角,“天擎,你不准再为她说好话,朕当初就不该答应你们带她进来。”
太医那头开的药已经煎好送了过来,丛蓉目光一敛,殷勤地亲自去端了喂了若晴,若晴已经是半晕厥的状态,喂了药过了一会才幽幽转醒,她眼睛还没睁开就嚷道:“夕儿姑姑,晴儿刚刚好痛……”一睁眼,却看到是丛蓉,小嘴一扁,似乎就要痛哭失声。
梦笛一见怎么受得了,赶紧想过去安慰一下若晴,却叫诗蕊拦住了去路,丛蓉回过头来对着她喝道:“林夕儿,你胆大包天,竟敢对公主的事情敷衍了事,念在你还算有良心,本宫就只将你大二十大板降为普通宫女,以后就跟在本宫身边学习该怎么侍候主子,皇子公主这边,本宫自会派人照料。”说完,丛蓉看向了长孙浚,“皇上,臣妾这样处置可还妥当?”
长孙浚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两个稚嫩的声音同是响起:“不行,我不同意!”
若晴更是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丛蓉按住,她不由得小嘴一扁,“人家就是要夕儿姑姑嘛!呜……不准打我的夕儿姑姑!呜……”
长孙浚见了忍不住代替了丛蓉的位置坐到了床边,柔声地安慰若晴,“乖,那就不打她,好吗?晴儿乖,不哭啦!”
丛蓉赶紧在一旁接道:“咱们清湖公主最乖啦,你父皇可以不打夕儿,但是她必须要跟在母妃身边学习,等她完全学会了该怎么侍候人,学会了所有的宫廷礼仪,母妃自然会让她回到你们的身边侍候的。”
“我不嘛!”若晴还哭闹着,长孙浚见天擎也正想说话,就突然严肃了起来,“晴儿、天儿,别的朕都可以答应你们,但是,只有这一点必须这样做,知道吗?”
若晴噙着眼泪在眼里,看着长孙浚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夕儿姑姑真的会回到我们身边吗?”
长孙浚点点头,“听话!”
若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天擎也看了眼梦笛应道:“是!”
丛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阴狠。哼,想蛊惑长孙浚想都别想,更别想染指这两个孩子,没了这两个孩子,她等于断了长孙浚来她宫里的念头,她没那么好说话!林夕儿,接下来,看本宫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