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去找太医院请王太医,王太医听了急急忙忙地赶来,帮梦笛诊了脉,这回他学聪明了,看了眼长孙浚,回禀道:“默修仪是平日多思虑,且旧伤未愈,如今又被浓烟灼伤和呛伤,恐怕伤了肺腑,所以才致……”
长孙浚一把抓住了王太医的左肩,吼道:“究竟怎么样?她究竟怎么样了?”额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吼声在跳动着。
王太医拭了把冷汗,回禀道:“皇上,微臣一定会尽全力救治娘娘的,既然娘娘服不了药,咱们只能试试另外的办法了……”
长孙浚气急败坏地低吼:“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行,只要能救活她!朕要你救活她!”
“是!臣这就去办!”
不久,王太医带人送了两桶子的药水来擎天宫,对长孙浚交代,让梦笛泡浴以代替喝药。
长孙浚毫不犹豫地挥退了所有宫人,将梦笛的衣服褪净,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入装着药水浴桶中。药味弥漫了整个房间,热气蒸腾中,长孙浚怔怔地望着梦笛,她那如玉雕成的俏脸在水汽氤氲中朦胧了起来,热汽让她苍白的肤色增添一丝红润。为什么他会对她感觉这样熟悉?感觉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那么的迷恋,就像是……梦儿给他的感觉!他对梦儿所有感情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转移到她身上,而且他竟然丝毫没有任何排斥的!
“醒过来,朕命令你醒过来!是你唤醒了我的生命,让我又复活了过来。请你不要那么残忍,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还能再爱一次。我再也不犹豫,再也不徘徊,你是上苍恩赐给我的礼物,以后我一定好好地爱你、呵护你、疼惜你……只要你肯给我这个机会!”长孙浚缓缓地抚摸着梦笛的小脸,喃喃地诉说。看着她圆滑的香肩及药水以下一丝不挂的玉体,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暇思,就像当初梦笛高烧不退时,一样的感觉。不是她们不够美,而是他心中如火烧灼一般的担忧着她们的病情,哪还会有心思去想其它的。
药水逐渐转凉,长孙浚抱出了梦笛,替她拭净身上的药汁,并替她穿好寝衣。将王太医唤进来复诊,王太医诊了一会儿脉,对长孙浚回禀,“皇上,娘娘的病情已有稍微好转,臣想趁胜追击,现在就为娘娘做针灸治疗。”
长孙浚眉一挑,“针灸?”这种治疗方法,不被他看光最起码也看了八成吧?哼,除了他之外,谁也别妄想看到!“嗯,就这样针灸吧!”长孙浚把梦笛扶坐起来,对着王太医吩咐。
王太医看着长孙浚一手托在梦笛身后,与她并排坐在床沿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怔愣了一会才道:“皇上,请暂且把娘娘平放在床上,这样比较好一些。”
长孙浚看了眼王太医,心道,倒是自己小心眼了,王太医为医多年,就算有一层薄薄的衣料阻隔,他仍可以精准地找到穴位。王太医针灸完身体前面的穴位,就让长孙浚帮忙,让梦笛坐着,开始针灸后背。一趟针灸之后,梦笛的气色都明显好了一些,呼吸似乎也平稳多了。
王太医对长孙浚禀明,“虽然娘娘现在好多了,但以防病情反复,晚上还要有人照料着,若有反复请立即通知微臣前来看诊。”
“好,王太医辛苦你了,下去吧!明早记得过来复诊。”
“是,微臣告退!”
长孙浚坚持守在梦笛床边,谁来劝都一样,他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这一守就守了一夜。圭喜来叫长孙浚上早朝的时候,长孙浚仍是维持着昨晚那个动作坐在床边,一只手抓住梦笛的手,似乎想传递自己的信念给她。
长孙浚坚持不去上朝,说要等太医复诊过后才去,并派了屠观去请太医。圭喜心生警惕,皇上曾几何时这样子过?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他也只好先退下。
王太医诊过脉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对长孙浚笑道:“恭喜皇上,娘娘已经度过危机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地静养,定能完全康复的。臣有个建议,皇上听了可千万别生气才好。”
“你尽管说说看。”
王太医低头回禀,并不敢看长孙浚的眼睛,“是,上次皇上带了臣去那里为娘娘救治,臣发现那里是野外又在半山腰,远离人烟,空气最是好,如果娘娘能去那里静养,那就事半功倍了。”
“这……好吧,朕会慎重考虑的。”长孙浚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梦笛,实在不知如何取舍!去,他也不放心,不去,他又担心她的病情会一直拖延着……
下了朝,长孙浚直接回了擎天宫,刚好天擎和若晴在梦笛房里看望,长孙浚刚想进去,就听若晴在说话,他突然想知道他的孩子对梦笛的评价。于是,站在房门口,并没惊动他们。
若晴说:“哥哥,怎么娘亲还在睡呢?娘亲是不是不会醒了?”说到这里,若晴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音。
“胡说,娘亲一定会醒的,爹爹能救了娘亲出来,一定可以救得了娘亲。”天擎的声音里有着很严厉的责怪意味。
“可是,为什么昨晚娘亲像是自己要离开了一样不舍地看着我们,还把她一直珍藏在身边的玉佩戴到我的颈上,上次我看到娘亲在用线穿这玉佩的时候,我很喜欢就问娘亲要,结果娘亲说要以后才能给我,那时,我觉得娘亲说的以后好遥远哦,可为什么昨晚娘亲就把它给我了?”若晴实在是不解。
“这……”
“哥哥,晴儿真的没有骗你,不信你看!”若晴拎着颈上的红线捞出了一块弯月玉佩,正是梦笛昨晚戴在她颈子上的。
门边的长孙浚一惊,几乎不敢置信。不可能!她怎么会有自己给梦儿的信物?长孙浚大步走了上去,捞过若晴颈上的玉佩握在手里,那种圆润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他翻过玉佩的另一面,上面果真有一个小小的梦字,真是他送给梦儿的玉佩。饶素绮失踪,玉佩就戴在她的颈上,自然也随着她的失踪而消失,可是,这个玉佩怎么会落到她的手里?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等她醒来,他一定要弄清楚!
天擎和若晴看着莫名其妙的长孙浚,不解地眨了眨眼,爹爹这是怎么了?
御书房内,长孙浚坐在桌案后,他已经让屠观去查柠月斋失火的原因了,天擎和若晴昨晚回来时分明就不对劲,浑身无力的样子。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梦笛,奏折怎么看都看不下去。干脆在白纸上写着玩,写了半天,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纸上写的满满都是她的名字。林夕儿,这三个字都写了好几页了。
等等,林夕儿、林夕儿?林夕,不就是梦吗?难道她……难道她……是梦儿?有可能吗?她又回来了吗?如果是她,那他的所有不正常的行为不是都有了解释了吗?如果真是她,老天就真的太眷顾他了!是她!是她!是她!他说过他一辈子也不会爱上别人,他不可能还爱上别人的,除非,她就是他的梦儿!
想到这里,长孙浚几乎坐不住,朝外飞奔而去,甚至忘了自己会轻功。他跑到擎天宫,来到梦笛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激动得不可抑止地颤抖着。
“梦儿,告诉我,是你吗?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觉得我高兴地快疯了,在我失去了那么久之后,你又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你可知道我受了多少折磨?我知道,你也吃尽了苦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样,你就可以少受些苦了……”长孙浚一句接一句地说着,最后化作无语的叹息。能再拥有她,他真的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长孙浚颤抖着手指滑过她的眉、眼、鼻、唇,难怪他第一次看到她就觉得她似曾相识,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一不是一模一样。但他却因为自己心里的矛盾而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至深,她心里该有多痛?他在痛苦煎熬的时候,她何尝不是心如刀割?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这么难过,受这么多苦。一次又一次地,为了保护两个孩子而受了重伤,如果,她的伤会落下后遗症,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好想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好好地呵护,但他心情激动难当,不敢轻举妄动,怕伤了她。
这么多年来,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此刻才发现,原来,她早就回来了,只是他一直将她拒之门外,并且一直在残忍地伤害着她……
当下,长孙浚决定忍下所有不舍,让梦笛去疏雨山庄养伤,只要她能快些好起来,他可以忍受着短暂的分离,只因为他想拥有以后更长久的相聚,而且他希望梦笛无病无痛地,他不要她再受苦。于是,他让屠观去疏雨山庄通知一声,明日就送梦笛去疏雨山庄养病,并决定派玉叶前往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