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冬儿虽然不知他们到底有多少家底,可以任由这二位这样挥霍,不过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商人,既然客愿意出手,那自然没有留着不卖的道理,银货两讫,也算公平。
“那一共是两坛洛神酒,六十两银子,您二位慢走。”
有那么一刻,柯冬儿真的觉得她前世应该去当奶茶店的点单员,这个服务态度,简直绝了!
刚刚还豪情万丈的书生,听见这价之后,自然也有些犹豫,不过柯冬儿方才已经将奉承话说出去,此刻他们若是再赖账,是很下面子的事情。
读书人最重脸面,最后,他们两个还是咬咬牙,自袖中拿出两锭足银放在案上,抱着酒坛走了。
方才书生和柯冬儿的一举一动也被一些 人注意到,主要是他们并未见过能卖的如此昂贵的酒,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价,故而在书生之后,也有不少平头百姓,为了图那一口鲜,而腆着脸来到铺子前,对着柯冬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柯丫头,你看着都是街坊邻居的,平日里也低头不见抬头见,我看方才你也让那两个小子先尝了尝酒,不若就赊我一口吧。”
“您看您这是说哪儿的话,他们两个愿意贪图富贵琼浆,就让他们贪去,我可是一句吹嘘的话都没说,咱们平常人家想吃酒,自然也有平常人家的吃法。”
柯冬儿应付这些人已经是游刃有余许多,包括这套说辞也是在心里练出千百遍来的,更何况青草酒是用灵泉水酿造,会比洛神酒口感更醇厚一些。
凡是围在她摊子前的小商贩或是农户,只要是尝过了青草酒,就没有人想不再续上一口的,柯冬儿也顺理成章的说:“这青草酒不比刚才的洛神酒那样贵,也只是要二十文一斗,四十五文一壶,你们都要多少?”
“我来两壶!”
“啧,我家婆娘不许我多喝酒,可眼下也要冷了,那就先来一斗尝个鲜吧。”
“……”
柯冬儿的酿酒手艺毕竟是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认可,于是很快,摊子前就被人围了起来,不过都是来买酒的,也无人敢闹事。
这一日下来,她少说也是赚了八九十两银子,连这几日的采买置办原料的钱都留了出来,也还剩下六十多两。
柯冬儿是头一次看见这样躲的银子,她认不出拿起一锭足银,轻轻咬了一下银角,脸上便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我发达了!”
眼见着快到黄昏时分,柯冬儿也想着尽早回去,左右现在她跟柯彩儿父女两个是分房而居,回去也不用看他们那副虚伪嘴脸,甚好。
策王府内。
凤策正站在书案后,手执狼毫,用心练一幅字,顷刻之间,却有一玄袍男子自檐上翻下,直入书房。
凤策听见声响,却仍旧是不慌不忙地,:“玄湖,告诉你多少次了,别总是这样毛躁。本王交代你的事情,都办清楚了?”
那名被称作玄湖的男子是凤策的近身侍卫,连武功都是凤策一手调教出来的,十分高强。
听见凤策的话,他不免皱了皱眉,实在是想不通,殿下对那名女子那样上心做什么?但主上交代的事,他自然是要尽心去办的,故一拱手,如是说道。
“属下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柯姑娘,今日殿下未着人去她铺子,生意果然红火得很,属下粗略估算,柯姑娘今日,少说也有五六十两银子的入账。”
五六十两?
凤策不免挑了挑眉,柯冬儿看着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面生陋相,只有一张巧嘴尚且伶俐,可这五六十两银子,却足足够十几户百姓家近两年的开销,她是如何能卖到这样高的价钱的?
他眼中不免浮现起了兴味的笑,原只觉得柯冬儿是为了拖延赋税,来故意编出一套托词好哄骗她,只是照玄湖所说,似乎她还当真有几分本事。
“好,本王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玄湖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去了。
而凤策,知道虽说知道,不过他更想看看柯冬儿来找自己补交赋税时的表情,一连两三日都没有动静。
柯冬儿那边却秉承着,万事皆有开门红的道理,趁着头一天客源广进,索性又在卖曲米酒青草酒的同时,又多添了几样,只是这次取的名字也更文雅些:“春来早”、“碧泉月”、“琵琶引”。
都是一些度数很低的酒,有的里头还加入了果子,不光闻,喝起来也是甘甜清冽尽有,是很受书生和闺阁小姐之流欢迎的。
“在这样下去,很快就能补清赋税了,策王也就不用把铺子收走了!”又是到了该收摊的时候,柯冬儿正在清算今日的银钱,看见一切都正如自己想要的结果,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八百两是一笔不小数目,不过照这样下去,只怕还清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直到她听见了凤策的声音——
“看来近日,你的生意很是不错。”凤策在酒摊前负手而立,眼风扫过长条桌案旁边,还有柯冬儿身后的酒坛,看起来心情很好的调笑。
柯冬儿一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级警戒状态,眼明手快的将原本放在桌上的散碎银子和铜钱都收起来,尽数进了她的腰包,随后才悻悻的露出一抹笑,“……策,策王殿下,您怎么来啦?”
凤策看她动作,倒是十足贪财模样,不禁有些想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本王今日过来,又不是想收你的铺子,何必连银子都收起来,我还会贪图你那点小富贵不成?”
是,你哪会贪图啊?这到最后,不还都是进了你的腰包了,我现在可是在还债给你诶!
柯冬儿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凤策的脸,不然她真的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被美色所迷,她垂下眼暗暗腹诽一句,不过看向凤策的时候,笑的又是见牙不见脸。
“殿下这是说什么话,小的哪有故意防着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