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策没说话，只是一直在看着柯冬儿，看得她甚至有点心虚。
“更何况，更何况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很忙，打的却都是空饷，也没赚多少银子，不然，不然殿下再宽限几日？”
柯冬儿心里想的是，凤策若是再能宽限她几日，怎么说她也能自己攒些家底下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还得过于算计着花。
更何况……更何况她跟策王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左不过就是多几日收赋税的工夫，那么大一个户部，总不会没了她的税款，就活不下去吧？
只是她并没有想到，自己整日里的一举一动，都在凤策的掌控之中。
凤策看着柯冬儿的眼神也颇有些玩味，再多宽限她几日？她还真当自己这里是积善堂了不成？
——积善堂，城中最大最有名的药铺，药价也很便宜，人们都说老板是个大善人。
“是吗？”凤策挑了挑眉，“可我听说，你近来的生意都很不错，包括刚刚——”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这也算是收入甚少吗？”
……果然是只老狐狸，刚才就不应该让他看见！
唉，手太慢呀！
眼见希望落空，柯冬儿没有办法，只得再陪着笑，“哪儿能呀，您能听说我的事儿，是我的荣幸……不对！”
她突然意识到了华点，惊讶地抬起眼来看向凤策，连说出口的话不仅都带了几分质疑。
“你跟踪我？”
这个女人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凤策好笑的看着他，眼神当中又有一点奇怪把自己的嫌疑瞥的是一干二净，“柯姑娘，你是否太高看自己了，本王若想知道你的事情，何须跟踪呢？”
他说的冠冕堂皇，听上去又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有办法，柯冬儿只能自认倒霉。
方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臊眉耷眼，柯冬儿不仅连声音都低了几分。
“那不知道，王爷今日大驾光临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凤策摇了摇头，摆明了是虚晃一枪，“并没有，只是在路上闲逛，碰见姑娘了，就来跟你说说话，同时也请柯姑娘记得，在期限之内，八百两银子必须凑齐哦。好啦，本王就有事先走了，也不耽误姑娘回家了。”
说完之后，凤策就转身离去，再也没看柯冬儿一眼。
徒留下姑娘家在原地风中凌乱。
合着是来监督我套我话的是吗？柯冬儿反应过来之后简直咬碎了牙。
她可真是没有想到，凤策身为堂堂国朝王爷，竟然也这么小心眼。
凤策在回去的路上，一想到柯冬儿那张由青转红中又变白的脸，嘴角就不自觉的勾起笑意，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但是在他身边的玄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不免有些疑惑。
“殿下您在笑什么，冬儿姑娘怎么了吗？”
他不出声还好，他一出声，凤策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清了清嗓子，“本王笑了吗？没有吧，好了，你今天话有点儿多，我们回去吧。”
？？？
玄湖心中冒出了无数个问号，他好像从刚开始到现在也才说了一句话而已吧。
只是王爷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接下来的五六日里面，柯冬儿再也没有跟凤策见过面，不知道是因为封测不想来，还是柯冬儿有意避之不见。
总之，她似乎酿酒更卖力了。
“呼！终于凑齐了！”凑齐了八百两银子的那天晚上，柯冬儿翻来覆去总算是觉得一座千斤大山，从他背上悄然卸下，又是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这下看你还能怎么寒碜我。
她现在脸上的胎记已经淡了很多了，只能看见浅浅的一层红印，原本的相貌是挡不住多少的。
是以，隔天一早，柯冬儿就去了钱庄换了银票，只是人家大多数都知道他是个丑姑娘，眼下钱庄老板看见柯冬儿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儿不敢认。
——虽然脸上还是有印记，但是也比从前漂亮很多了。
“冬儿。”钱庄老板有点儿惊讶的看着他，又指了指她的脸，犹豫着问：“你这脸上的胎记……是怎么回事呀？”
早知道他们会问这个问题，毕竟胎记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更何况原身脸上还那样大的一块，以前就很引人注目了，眼下若是没了，别人不问，那不还是有鬼么？
“哦，你说这个呀。”柯冬儿摸了摸自己的脸，故意低头笑了一下，现在自己的颜值恢复，她也确实应该笑，“是前段时间我从家里翻出来的一张偏方，是我娘留下的亲笔信上写的，上面说这偏方是以前我娘遇到了一个云游老道，知道我脸上生着块胎记，这才留给我去掉的法子。”
“这样啊……”钱庄老板慢慢的点了点头，脸上也多了些笑容，很快将她要还的银票猪呢比好了，在柯冬儿准备走的时候，还特意叫住了她，说道：“冬儿啊……我听最近人人都在说你酿的酒，好像那个青草酒还不错，你下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一壶啊？”
柯冬儿露出了笑容，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不就是一壶酒的事儿，更何况钱庄老板也算得上是财大气粗，有这么一个大主顾，她当然求之不得。
“就这么点事儿啊，包在我身上了，您且放心吧！”
说完她就走了，是奔着策王府的方向去。
可此时此刻，凤策正在御书房跟皇上下棋。
小皇帝手执黑子，凝眉看着棋局，白棋据黑子周围，四下里还尚有出口一条，只是接下来，似乎他不论落子在何处，凤策都有能力把他困死。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陛下可是被这棋局难住了？为何迟迟不肯落子？”凤策一句话，倒是将凤昀震醒过来，他自下而上抬起眼，盯了凤策一会儿，才将白子落在左上，黑棋旁处。
这么多年，凤策对他而言，就像是能够随时都把他困死的黑子一样，让他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