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墨不禁失笑－－他的气度与询问行动，就是他此时的价值。但在转身重新看向这间玻璃化妆屋后，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买赠是很不上档次的推广形式，但FC用了奢品的展示方式，将品牌形象立了起来，那么买赠就成了推广和施惠，没有人会将之与促销联想到一起。
正门人流量最大，他们舍得放弃对FC产品没兴趣的陌生客户，而只为听过、见过、用过的客户服务，这就确保了主动线客户的有效性。
而在侧门与后门这些人流量不大的地方，则采取来者不拒的思路，先一网打尽、再花精力去做筛选。
这样既保证了客户的有效性、又减少了人力的投入，让有限的人力都投入到有成交可能的客户身上。
这一波分类抓取客户的操作，不可谓不高明。
*
“关总，欢迎光临。”
“请问拿到礼品码了吗？需要我帮你搭配适合的套装送给朋友吗？”
阳光下，顾则笙踩着7厘米的高跟鞋，穿着营业员相同的白底蓝边的西装制服，只是没有搭配营业员同款的蓝色西裤，而是穿了条姜黄色阔腿裤，让她看起来既有职业的利落、又有创意人的灵气。
特别是在这样的阳光之下，一脸张扬得亮眼的笑容，就已经让人轻易感染到她的热情与活力。
“227743。”关子墨轻笑着说道。
“身体乳、口红、香水。”
“关总真是好运气，这是一套价值最高的组合。”
“请问您是直接买单，还是请工作人员帮您做个产品适度测试？”
顾则笙夸张地赞了他一番，然后快步引导他进入产品展示间。
“上次摔跤就全好了？穿这么高的鞋。”关子墨见她一路快步疾行，不禁皱起了眉头。
“谢谢关总关心，已经全好了。”顾则笙一副知礼懂事的模样，既没有如往日般指责关子墨越界、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的对他的问话置之不理。
好像真的将他单纯当作是FC的顾客、她现在的上帝。
*
“因为您朋友不在，所以不能做现场测试。”
“这是一个简单问答测试，主要是针对身体乳的。”
“口红颜色呢，您给我看一张她的素颜照片即可，我会帮你挑一款适合她肤色的口红。”
“至于香水，您可以挑选她平时常用的、或者您自己喜欢的。这是我们香水的香型说明。”
顾则笙将关子墨带到化妆屋中心的展示柜后，先给他介绍了几款身体乳分别适用的皮肤特质、然后拿了口红试用妆一一涂在自己的手臂上，让关子墨看质感。
“送给你。”关子墨笑笑说道：“你这次商场推广做得很惊艳，值得奖励。”
“奖励是我老板的权利。”顾则笙的脸色微微一变，沉声说道。
“做为竞品公司的老板，我借这一套销售额，表示对你创意的敬意。”关子墨温声说道：“我们都说过，我们的客群重叠区并不大，而FC又选择了与唯尔重点推广不同的护理品类，这说明我们可以竞争、也可以合作。”
“我没想过与你们合作。”顾则笙沉着脸说道。
“我的市场总监会去找你的老板。”关子墨微笑着说道，说着便拿出手机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要如何支付。
“请您在这边扫码，会有电子发票，如果您需要纸质发票，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内邮寄给您、或者您到商场服务台换取。”工作人员立即记录下关子墨的礼品码，然后给了关子墨一个促销专用的支付码，请他扫码支付。
“电子发票就行。”
“谢谢，麻烦帮我包装好送给顾小姐。”
关子墨扫码支付后，转身看着顾则笙说道：“推广方案很成功，祝你们后面的销售数字不会辜负你的创意。”
“……谢谢。”顾则笙谢谢两个字，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关子墨的态度很好，但好得越了界。这让她觉得不舒服。却又无法对一个对着你温柔笑的人发脾气，这就更让人窝火了。
她觉得自己被他的态度给绑架了，却无法还击。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这让她心里涌起一阵隐隐的慌张……
“顾姐？”导购员将包装好的礼品包递给顾则笙，一脸问号地看着她。
“送给你。”
“唯尔公司的老总，来探咱们促销消息的。”
“现场盯着点儿，我去柜台看看数据。”
顾则笙没接那礼品包，交待了一句后，便关了别在腰间的呼叫器，迎着阳光疾步往外走去。
*
顾则笙绕着商场转了一圈，看出唯尔有人在盯FC的客流，但好在只是默默观察计数，并没有搞什么小动作，这让她稍感心安。
“顾小姐。”肖安娜拿着手机走到她面前。
“肖总，你好。”顾则笙将目光从唯尔员工的身上收了回来，转过身看向肖安娜。
“很亮眼的推广，目测对销量的推动会有效。”肖安娜颇有气度的将手伸到她面前。
“谢谢前辈夸赞，我会继续努力的。”顾则笙连忙伸手与肖安娜握住。迅速的动作、礼貌的笑容，将她后辈的谦逊、少年的自信，表现得淋漓尽致。
若说她原本就如此清楚自己的职场位置、会聪明的讨好每个职业关联人，却又不像。现在这中规中矩、功利算计的模样，与昨天在天桥上所见的肆意张扬竟似是两个人。
可看她的这一脸的笑容、看她伸手的速度，分明是一个聪明职业人最得体的表现。
所以率真张扬是她？还是世故功利是她？
肖安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后，微微笑道：“我总是羡慕柏西文有个好搭档。”
“这话我可要录来给Simon听，他得给我加薪才行。”顾则笙明朗地一笑，对着肖安娜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穿过人来人往的人群，并肩往里走去。
有商场认识肖安娜的人看到，都微笑着与她打招呼，连带着对顾则笙这个小策划也友善许多。看两人这状态，颇有前辈带晚辈、让晚辈也沾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