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顾则笙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沈阳小故宫的各处都走了个遍。让她觉得幸运的是，许多平时并不对游客开放的区域，她也能在每周一上午的闭馆日进去。
虽然那些陈列的器物才更具创意的转化价值，但她却被那些古老的院落、桌椅、雕花与石头所吸引，一个月下来绘了无数图纸，每每回到租住的屋子里，还能对着那些手绘的石头与木雕看许久。
直到商务部的工作人员提醒她，要开始为产品的创意做准备了，她才从完全自由状态切回到工作状态。
“这次合作的产品是国内一家小型彩妆公司，他们今年开发了一款指甲油。”商务人员将对方公司的资料递给她，看着她说道：“你现在应该已经熟悉了宫里所有的器物、建筑，看看有哪些元素可以与产品进行搭配糅合。”
“对方要求是什么？”
“与博物馆的合作方式是什么？”
顾则笙接过资料后，边看边问道。
“宫里提供元素，对方提供元素的版权费。设计公司提供元素与产品结合的创意，他们按广告公司合作方式进行创意费用支付。但这个流程是在我们内部完成的，因为如果我们不提供创意设计，他们也不会买相应的元素。”工作人员解释说道。
“这么商业啊？”顾则笙合上资料，看着工作人员，叹息着说道：“我先做产品剖析，然后提供可选元素，并提供三个元素三套思路，对方选中后，再敲定合同。”
“多长时间？”工作人员问道。
“三天。”顾则笙说道。
“厉害呀，小顾。”工作人员不禁感叹－－刚才心里还在嘀咕，这个小姑娘像是来旅游的、倒不像是来工作的。正担心她能不能按时出活儿呢。
“宫里所有的元素都在这里啦。”顾则笙微微笑笑，拉开抽屉露出满满一抽屉的手绘稿，并不只是她喜欢的那些建筑，还有各式器物。
“以为你只是画着玩儿，真正要用的时候会拍照。”工作人员拿起一张，又觉得那些线条似有魔力一般，让人透过它们看到器物里的故事。
“是画着玩儿的，顺便用一下。”顾则笙笑笑说道：“若是我想用这几个元素的时候，偏不是开放日，看不到怎么办？”
“周全。”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赞了她一句。
顾则笙微微笑笑，敛下眸子整理那些手稿，温温和和的表情里带着自然又明显的疏离，让人难以接近。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后，将工作时间又确定了一次后就离开了。
*
顾则笙这才戴上耳机，细细地将产品手册看完后，便给品牌方打了电话过去，让品牌方发了生产过程、原材料仓库的视频过来，并让寄样品到办公室，随后又给产品研发人员打电话。
顾则笙：“这次的产品，最想让消费者知道的是什么？”
工作人员：“颜色的视觉效果，不是以前的油漆感，而是瓷感，非常漂亮。”
顾则笙：“色感是吗？”
工作人员：“是的。”
顾则笙：“在原有色度的基础上，对色质做了调整，以达到视觉的仿瓷感？”
工作人员：“不是，今年我们第一次使用了潘通色卡，此次开发的四款颜色，主推款是潘通发布的年度流行色浅蓝，其它三款是色卡中接近瓷感的颜色，PANTONE117C的琉璃黄、PANTONE 306C的青瓷蓝、PANTONE 3295C的橄榄绿，颜色非常好看。”
顾则笙：“好看和是否用潘通色卡并不矛盾，为什么要强调潘通色卡？”
工作人员：“标准性、国际化。我们产品的使用者集中在16岁到28岁这个人群，她们的社交范围很广，有人说青瓷色、另一个人可能以为是天蓝；你说橄榄绿，朋友可能会想像到深秋的草坪色。我们用标准色让同龄人之间的沟通更轻松、更准确。”
顾则笙：“标准化是西方的概念，我们讲究的是意向化，所以，既然是想做标准化，为什么选中与小故宫元素结合？”
工作人员：“我只管开发，你刚才问我开发思路，这就是我的思路。至于为什么要用故宫元素，我也不知道。”
顾则笙：“成品达到您的开发设想了吗？”
工作人员：“达到了，颜色非常漂亮。我可以说，市面上还没有一种指甲油能做到这种瓷感视觉效果的。”
顾则笙：“成品出来的时候，您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工作人员：“贵气。”
……
“好的，今天辛苦您了。我希望推广创意能最大程度的接近开发者的意图，所以会问您比较多的问题，感谢感谢。”在记了满满三大张纸的信息后，顾则笙连声道谢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时候，她脑海里就已经有了几个鲜活的场景，但那场景的明度与灵动，都与故宫元素搭不上边……
“开发者看的是有国际感的标准化。”
“消费者会为什么买单呢？复古？还是流行标准？”
顾则笙在稿纸上画了三个圈圈，一个代表开发者、一个代表消费者、一个代表企业管理者。
很明显的，现在开发者与管理者的两个圈并没有重合，他才不管你的开发初衷是什么，他只管自己想要什么，这个想要里，有多少消费者因素也不确定，但肯定想过市场趋势。
“所以管理者的意见其实也不可忽略。”顾则笙沉吟着，又将管理者的那个圈画得和研发者一样大。
“Andrew，咱们公司有指甲油消费者调查数据吗？”
“没有呀？没做过呀？”
“嘿嘿，行，你帮我安排一个消费者调查，具体调查项目我整理好发在你邮箱里。”
“不辛苦，做了一个月的游客，这两天才开始工作呢。”
“好，等我邮件，谢谢啦。”
放下Andrew的电话后，顾则笙将刚才与开发人员沟通的记录整理出来，然后设计了消费者购买意向调查表发给Andr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