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姐使劲摇了摇头,“不好说。她只让我把你赎出来。其他什么都没讲。”
“那我还是回去吧。”我顺势向铁门的方向走。
姚伸出大爪子把我抓回来,“你要想回去,明天再回。我可是和‘忆’签了保证书的。”
“我不。”我说。
姚姐没办法,像哄小孩儿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给我。
抓着糖果,我看了半天。和刘忆上次在机场扔给我的一模一样。小小糖豆,抓在手上,甜在心里。
姚锤了一下我的肩膀,“现在可以走了吗?”
我露出一副十分勉强的表情,“我想吃锅包肉。”
…
饭桌上,我问了一些公司的近况。得知这次我被抓、表面上我是受害者,实际上刘忆受到的冲击远比我要大得多。
那么多同事看着,自己男朋友竟然和母亲有联系。想想都有些无地自容。
还得知朝华和刘忆走动得比较频繁。每每听到此处,我心里总是酸酸的。满桌子美味佳肴都变得索然无味。
回到家,休息了一晚上。洗漱完毕,风风火火的去上班。不知道“朝华”见到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敌人已经向我宣战,不过过招,不是徒爷风格。
来到公司,同事们见到我,都是一副惊愕的表情。我和善的跟他们打招呼。见到刘忆仍是躬身行礼,后者仍是礼貌性微笑。
我二人心照不宣,仿佛无事发生的样子。
至于朝华,倒是没出现,不知这两天他跑哪去了。
我在看守所蹲了几天,几日不上班,公司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打听一下才明白,某城新上市了一家广告公司,待遇特别优越。很多高管跃跃欲试,都准备跳槽。其中就包括李眯李部长。估计月底混完了全勤奖就得跳。
我和李眯不太愉快,他要走,对我肯定是好事。只不过这次回来,很多同事都不再理我。我本就孤僻,这样一来,我变得更加独处。
没事的时候,我还会到悬桥给绿植喷水,刘忆让我少抽烟,我干脆戒了不吸。
正在我赏花时,猛然接到小秘书的电话。说李眯和刘忆吵起来了,叫我快点回来。
一阵风似得回到工作区,刘忆双手抱着手肘靠在桌前,李眯、眯着自己的小眼睛,假装看着电脑。有意忽视了面前有些情绪的刘忆。
听小秘书说,刘忆给策划部发布了任务,可李眯竟然没有下达。刘忆在经过策划部时发现了问题,询问李眯,后者却装起了哑巴,自顾自弄着电脑,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架势。
我走上前轻轻合上李眯电脑。后者用刀子一样眼神刮了我一眼问,“干嘛?”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总监大人布置的任务,你为什么不下达?”我说。
李眯翻了翻白眼,却无言以对,只能继续装哑巴。
我扯了条椅子,坐在李眯面前,学着刘忆的样子翘起小腿,“你想去某新广告公司任职,对吧?”
李眯不置可否,“这跟你没关系。”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没关系?你忘了前几天开的会了?”
上次开会,朝华在投影仪上昭告天下,我拥有六家上市公司20%的股权。其中也包括最近新上市的那家广告公司。
李眯表情有些不自然,望着我的目光多了些忌惮,“我是凭能力进去的,你不能把我怎么样?”
“如果我是公司大股东,想要裁一个人?你觉得行?还是不行?”我目光死死盯着李眯,据在场的同事说。我那天颇具枭雄气质。当然这全是装的。我在新上市公司哪有什么股权?虚张声势罢了。
李眯果然有些乱了阵脚,他瞟了一眼刘忆,又瞟了一眼我,“徒老板,咱们都是自家人。何必闹得不愉快。我这就布置任务,这就布置。”
刘忆摆手,纤细的手指滑成了优美的弧形,“不必了,你现在收拾东西,走人。”
话说刘忆在发火的时候,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就连在一旁装模作样的我,都暗暗打了个冷战。
李眯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拿着箱子收拾东西走人。
同事们各自归位,小秘书拍了拍我的肩膀,大赞,“徒爷,霸气呀。”
这小姑娘下手没轻没重,我差点儿被她从椅子上拍下来。
刘忆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走过。当她办公室门关上时,我接到了她的短信。“这才是真正的你吧?”
你是说我仗势欺人?还是说我装腔作势?
“咱们聊聊吧?”娘子,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可以,不过要下班后。”刘忆。
我回复,“嗯。”
…
虽然说好下班聊聊,可刘忆离开时根本没理我,出门直接上了朝华的车。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杵在门口,凌冽的寒风无法撼动我那颗更加冰冷的心。
如果说上次她和朝华吃饭,我愿意相信那只是普通的饭局。可现在,我更愿意相信自己是看错了。
踩着地上冷清的雪花,我一步一个脚印的量回家。抱着重新装订好的画册,轻抚这画上冷静御姐,喃喃自语,“你不是说好了咱们晚上要聊聊的吗?怎么可以放我鸽子?”
这一幕,如果让外人看了,肯定以为我神经了。
“咚咚咚…”母亲敲门。
我合上画册开门。母亲凝视我一眼,见我眼睛又红了,眸光中显露些许黯然。
“没事的。”我说。
母亲轻笑,“我儿子能有什么事儿?”
我举止夸张的抱住假妈,“额地娘啊,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
母亲拍了拍我肩膀,“松手,家来人了。”
我望向客厅,发现我们“近视眼班长”嘴张成了O型,正难以置信的望着我。前文提到过,母亲属于芳菲妩媚的类型,外人不知道,都以为我们是姐俩。
我对自己的母子关系从不避讳,从容的环住假妈介绍,“什么表情啊?这是我妈。”
“你妈?”班长扶了扶自己的近视镜问。
“怎么?你没抱过你妈?”我说。
母亲挣脱我的束缚,“你们聊,我还有个酒局,不奉陪了。”
班长望着母亲消失的方向,又回过头望向我,“我还以为这是你妹呢。差点约她看电影。”
小近视眼,你妹的。想给我当爹吗?我强忍住踹死他的冲动,没见过找便宜这么找的。“瞎子班长,今儿怎么这么有空啊?咱俩认识这么久,你好像还从来没找过我。”
班长说,有一个高端餐会,微儿给我们弄了两张票。大意是我刚刚出狱、去沾沾他们上流社会的福泽,去去晦气。
我呸,还福泽?除了烟味就是高浓香水味,你让我去他们中间当灯泡吸尘器呀?
简单回复俩字儿,“不去。”
“有我在,你怕什么?”班长说。
我翻了翻白眼,有你在,我更怕。都说跟着运气好的人运气好,跟着倒霉的人倒霉。班长的运气一向不怎么样,我可不敢跟他去。
不过听说微儿给他下了死命令,要是不去,就找一帮同学把我绑去。我对这个初恋也是没招没招的。
无精打采的和班长来到会所。上流的餐会,无非是听音乐,拿着酒杯乱逛。认识不认识的都要寒暄几句,惺惺作态跟一群失散多年兄弟似得。
像往常一样我缩在角落,班长坐在一旁,抓着大龙虾一顿猛啃。
当天的餐会微儿也在。她和9总在一起。看到我、举起杯打招呼。我点头回礼。微儿还是很照顾我情绪的,把我绑来,也是想让我散散心,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靠在椅子上,晃着杯子里的香槟。本人不喜欢热闹,待在人多的地方,只能更加孤独。
“你看看那是谁?”班长推了推我的胳膊问。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红色礼服的刘忆,一只手捧着红酒,另一只手抱着自己手肘,安静站在桌子旁。
她身边,是高谈阔论的朝华,二人一起并排站着,应该是一起来出席餐会的。
我紧紧盯着她,某一刻,刘忆也扭头望向我。这次我没有和她对视,而是迅速低下头。
班长习惯性扶了扶自己眼镜,“这次肯定不是镜片的问题。”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兄弟。我个人感觉你现在已经是前男友了。要不然就是,头上一片大草原…”
我面无表情,眼角像针扎一样,却一滴泪都没有。我在刘忆心里究竟算什么?我吻过她的手,跪在她面前拥抱过。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我也吻过微儿的手,也抱过她,然后呢?没有然后…
天真的认为只要我坚持,就一定会有结果。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亦或许这个世界就是现实的。那些美好爱情,可能早已淹没在了尘世中。
我推了推被班长蹂躏的大龙虾,示意他继续吃。自己一个人,逃跑似的来到门口。我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肮脏的上流社会。
这种因利益而互相谄媚的世界,本就不属于我。
欲离开,被尾随而来的微儿叫住。
我没有回头,喉结因干涩不受控制的蠕动了一下。
“刘总监也在这,过去打个招呼再走吧。”微儿说。
“你知道我不想。”我背对她说。
“上次你说你相信她。这么快就变卦了?”微儿说。
我猛然回过头,喘着粗气问,“微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看我流眼泪吗?还是想狠狠地嘲笑我?直觉告诉我,在不离开这,我情绪恐怕真会失控。刘忆和朝华都在场,我不想也不能成为他们眼中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