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稍微亮。
鸡犬就迫不及待的发出吵闹声，将还在沉睡的孩子吵醒。孩子伸伸自己的懒腰起床。
昨夜的美味似乎还在口齿之间流动，孩子不由自主的舔舔嘴唇。
无论是肉还是绵软的红薯，都让孩子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而昨天那两个进来的相公只是在地上和衣而睡，父母本想把炕让给这两位远道而来的相公，可那两人都是拒绝了。
孩子还记得昨日相公的教导，以及相公说的江水城中的学府，初中和高中让孩子向往不已。
被鸡犬吵醒之后，他还想问问这两位相公关于初中和高中更多的事。可是往地下一看，昨天躺在这里的两位相公不见踪影。
这时孩子的娘转了一个身看向自家的幺儿，打了个哈欠说道“幺儿啊，快去上学吧，那两位相公天还没有亮就走了。”
原来两位相公已经离开了，那孩子的心中空落落的，然后点头背上自己的书包大步的去玩农会的学堂。
孩子心心念念的两个人，现在正沿着村中的小道向前走着。
徐文夜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他看向向锦玉问道：“玉儿，你口中说的初级中学和高级中学都在哪里呀？我记得江水城可没有这样两座学府。莫非你想成立。”
徐文夜若有所思，江水城可没有这样两座学府。昨天夜里他听向锦玉说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家的公主殿下再哄孩子呢。
可再想想向锦玉的性子，徐文夜知道向锦玉可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有打算在江水城设立初级中学和高级中学。虽然江水城已经有了县学，可是县学里面教授的都是些老掉牙的东西。
完全跟不上农会的建设，更不要说新学了，那地方压根就没有新学存在的空间，现在新学只存在遥城的新式课堂和工匠之间流传，
县学里面的童生读的都是四书五经，学的都是儒家的知识，以儒治国已经传了上千年。
“没错，只是上到小学那些孩子都可惜了，昨天你没听那孩子的父亲讲吗？他希望他家的幺儿当个状元。若是这些学府能够普及，就是平民出个状元，也不是不行。”
向锦玉哈哈一笑，可徐文夜知道向锦玉这话中饱含的深意。
有道是寒门出贵子，这里的寒门是已经没落的世家，即便是最底层的寒门也有百十亩地可以种，家里面也有能使唤的下人。
而真正从最基层走出来的贵子真是少之又少。只有这一朝，才有一位从底层出来的状元。
那才是真正的寒门贵子，可是就是下场不太好。徐文夜飞快的想着史书之中记载的诸多人物。
向锦玉伸手握住了徐文夜的手说道：“夫君。现在见识到百姓的吃食，你有何感想？”
“百姓丰衣足食，是最美的场景，我的心中大为宽慰，至少这十里铺乡的农会没有白白组建，你那学生果然有本事。”
对于这种事情，徐文夜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有功必赏有过必惩，是他的信条。
作为巡抚，他的手中权力很大，可徐文夜更知道他手中的权利不是来自皇帝，而是来自治下百姓的拥护。
不然的话他早在和豪强世家的斗争之中，他就被那群王八蛋给干掉了。
之所以他成功了，驱赶了豪强世家，是因为百姓对农会的支持，对于他这个巡抚的认可。他才能在江北道掀起风浪。
当然更离不开向锦玉这位公主的支持，他反手握住向锦玉的手说到：“玉儿呀，我知道你的心有大志，我虽然没有什么才能，可是能一直坚定的陪你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你倒是学了些新鲜的词眼来糊弄我了，之前还天无棱地无角，乃敢与君绝。现在怎么就天荒地老。”
向锦玉白了徐文夜一眼，徐文夜微笑道：“这不是看了许多的文件吗？你那些学生可在文件之中夹了许多私货，我见多了便明了了。”
来自遥城的读书人，现在都被分到了江北道的乡下建立农会，他们上书的文件之中夹杂了大量在遥城学到的词汇，这些词汇大多被向锦玉挂在口上。
那些读书人虽然不知道这些词汇的意思，可他们最喜欢用，这大概就是对最崇拜的偶像一种模仿吧。
向锦玉和徐文夜沿着小道向前走去。
已经早起的人家，煮了两个鸡蛋塞到自家孩子的手中，一边嘱咐着，一边目送孩子远去。
一路上，徐文夜看到了不少女孩儿，虽然父母的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可是仍旧将鸡蛋塞进去。
农会的小学有规定，无论男女，只要到了适龄的年龄，一律进学堂学习。
一切的开支将由农会来承担，这命令是长公主府下达的。
各地的读书人早就接受了男女平等的思想，他们可是最早接受新学的一批人。
他们之中也有男有女，不过那些女子大多被向锦玉留在了身边，还有大用。
看着那些女孩子被父母送出家门，走向学堂，向锦玉心中宽慰许多。
她回忆起自己刚到下里巴乡看到的那个名为弃婴沟的地方，长长的水沟里面尽是女婴的尸骸。
这个时代的恶，以一种横冲直撞的姿态直接闯进了向锦玉的眼中。
她拒绝接受，可那些尸体，那些空洞的眼睛，那些已经腐烂的散发着气息的小东西。
以无声的姿态抗，议。
让向锦玉无法忽视，所以她才以长公主府的名义下达这个命令。
胆敢违抗者，将由当地的农会追究责任，情节严重的会被直接送到长公主府做苦力，到时候迎接的他们的将是遥城士兵毫不留情的鞭子。
徐文夜看出向景玉一脸的忧愁，自家的公主殿下很少出现这种表情，他伸手抱住了向锦玉说道：“玉儿，一切都要慢慢来，以后会好的，你看现在这些女孩不都去上学了吗？有了知识她们便能够改变人生，这不是你说的吗？”
向锦玉用力的点头说道：“没错，知识改变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