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再一次拍了拍门,道:“我知道小姐不信,这也是我要和小姐说的。这瘟疫传染很快,小姐既然说谢公子得了瘟疫,你来自然要染上,而方才我们见面,我大抵也已经染病,不若让我进去。”
江皎云心里格外为难,她一来不确定云初说的是否是真的,而来要是云初真的和他们接触,就是有机会也聊胜于无了。
“云初,我们这叫居家隔离,你不要来凑热闹了,快点回去,我爹娘还需要你照顾。”江皎云咬着牙,继续说道。
但云初丝毫没有要离开的念头,继续道:“小姐信我一次,而且我现在去见伯父伯母,小姐真的放心吗?”
这话说到了江皎云的心坎上,她终于被云初说动了,亲自打开了门,一把把云初拉了进来。
云初不是空手来的,他还背着一个大包裹。看着江皎云疑惑的目光,云初把包裹打卡倒出来了许多草药。
“现在大旱,找到这些草药也不容易。”云初说道。
江皎云对草药没有什么了解,但云初已经是把草药带来了,她不能够再怀疑云初什么。
随影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问道:“这草药真的可以?快去给主上喝一点,他最为严重了。这一次是什么瘟疫,我看着不像是鼠疫。”
云初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无比严肃,盯着随影许久,才道:“随影,这不是自然起的瘟疫,是有人故意为之。”
江皎云再一次相信,云初不是中原人。云初告诉他们,这不是中原会有的病,以前一直发生在游牧民族。但游牧民族的人体格都健壮,因此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而且慢慢地也有了应对措施。
但在中原这里,却似乎劲头很猛烈,又是那些郎中从来没有见过的病,自然束手无策了。
云初来的时候已经是自己服用过药了的,才不惧怕这瘟疫。
他独自到了谢青元的屋子,谢青元还在床上躺着,神志不清,嘴唇发白。现在的谢青元已经是失去了一切知觉,比云初在外面见到的那些人还要严重不知道多少倍。
出了屋子,江皎云和随影都迫不及待围了上去,问道:“怎么样,还有没有救?”
云初没有直接告诉他们,环顾四周,才道:“那青鸢姑娘……在不在这里?”
他是顾左右而言他,看起来对青鸢有诸多顾忌。
随影便道:“青鸢自从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便被主上禁足在了阁楼里,所以今日江姑娘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她。”
江皎云若有所思,她还在想青鸢要是离开了会在哪里,原来是在阁楼上。
云初这才对他们二人道:“谢公子的病非同小可,他是直接接触了贼人下的药,才染上了瘟疫的。”
江皎云忽然想起了落在谢青元脸上的白色粉末,她脸色一变,道:“原来是那一伙人带来的瘟疫。”
随影待着江皎云和云初到了熬药的屋子,这里熬药的工具应有尽有,井里的水也足够,不过比起以前水位下降了许多。
江皎云看着云初把一大堆草药区分好,按照比例配药,而后放在锅里熬制,十分熟练。
以前云初是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情的,现在想起来,云初的身份也让人觉得奇怪。但他不说,江皎云也知道不该过多过问,心里却还是打着小九九。
云初看了一眼一直在一旁陪着的江皎云,忽然一笑,道:“你是不是好奇我的身份,我从哪里来?”
被看穿,江皎云反倒不好意思去问了,只能干笑两声。
云初没有等江皎云亲自问,便笑道:“我以前是骗你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那几个欺负我的小孩也是我找来糊弄你的。至于我的目的……我知道你会多管闲事。”
江皎云惊得说不出话,她实在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本让云初用这种方式留下来。
云初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我做过乞丐是真的,无家可归也是真的。那,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他到底没有告诉江皎云更多,只是留下了一个空间,让江皎云自己去想象。
没有父母的人,才会没有家,那云初也一定没有父母。而江皎云妄自猜测的,也不过是觉得云初不是中原人,这一点她是坚信不疑的。
也许云初是哪个少数民族的贵族,最后没落到了中原,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江皎云坦然接受了云初以前欺骗她的事实,把这理解为了善意的谎言。
依照云初说的办法,随影去给谢青元先用草药泡澡,算是从外面去除毒气,而后云初把药送到了谢青元的面前。
谢青元已经醒了过来,但语无伦次,即便是随影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江皎云看起来比随影还要焦虑的多,她手里捧着药碗,端详了许久,也不知现在是不是喂药的时候。
随影看了一眼江皎云,是在告诉她现在就可以了。
她坐在床边坐在谢青元的身边,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到谢青元的唇边。
但一直迷迷糊糊的谢青元却忽然疯了一样,打开了江皎云的手。她躲得快,才没有让药碗也被谢青元打翻。她再一次想要给谢青元喂药的时候,却再一次被他挡开了。
谢青元对于喝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抗拒,江皎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但现在想要治好病,却一定要喝药才有效果。
云初皱了皱眉,道:“已经泡了药澡,就一定要在泡澡内的一个时辰喝药,否则就白费了。”
现在的药来之不易江皎云知道,自然不能够就这么浪费掉。但看着谢青元的情况,也知道让他喝药不现实。
“会不会是药太苦。”江皎云疑惑说道。
随影没忍住笑了出来,道:“江姑娘,哪里有不苦的药。”
这话倒是问住了江皎云,他说的对,药都是苦的,就像这生活一样,哪里有不苦的生活呢。
随影不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其实主上这么抗拒喝药也不是没有原因,他从小就有厌食症,所以每一次都要喝很苦的药来刺激食欲,才能够吃下去饭。只是后来经历了一点事情,连药也不管用了,才停了药,但想必药的滋味还在主上的心头,挥之不去。”
童年的阴影是一辈子的,江皎云自然知道。
随影上前抱住了谢青元,用力掰开了他的嘴,仿佛他们不是主上与下属的关系而是仇人一样,江皎云也吃了一惊。但这是一个好的机会,他把药端过去就要送到谢青元的嘴里。
谢青元忽然用力挣扎起来,随影按不住,云初眼疾手快从江皎云的手里面把药碗夺了过去。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禁锢着,摁到了床上,随后脖子便有了冰凉的触感。
江皎云抬头看,谢青元手里举着剑已经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