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脾气倒是不小,竟然敢和我大声说话了!”是江刘氏的声音。
江皎云叹了一口气,用手捂住了耳朵,不去听屋子里面鸡飞狗跳的声音。
许翠花也是受够了江刘氏,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脾气,奈何在江刘氏面前有不愉快的又要强行装作没有,才使得被江刘氏折磨的日子更加难熬。
分明许翠花已经软了下去,没有和江刘氏公然叫板,江刘氏却还是不依不饶揪住了她的耳朵。
这几天许翠花一直泡在灶房里,整个人灰头土脸,即便是江二牛见了也不想去碰她。
许翠花哀求道:“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江刘氏蛮不讲理问道。
“我……我不该和你高声说话。”
“还有呢!”江刘氏又道。
许翠花不能把真正的“罪行”说出来,但江刘氏一问,她就算是编也要编出来的花样,更要把人逼疯。
她的耳朵快要被拧掉了,江刘氏才松开了手,装模作样拍了拍手,指着许翠花的鼻子道:“我这是教你,你要感激你遇到的是我这个娘,要是村口的张家,指不定给你整成什么样呢!”
江皎云原本幸灾乐祸听他们说话,但在江刘氏提到张家的时候,忽然有了种奇怪地感觉,似乎以前也在哪里听过张家。
那些没有补充完整的记忆,再一次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如果江皎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她来到这里还没有见过面的小妹,似乎便是被卖到了张家。
听江刘氏这么说,她一定是知道张家是什么样子,却为了钱也愿意把孙女卖了。
江皎云咬着牙,从江刘氏的衣服里狠狠抽出了一团棉花,挤掉了水分后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等待计划开始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了,江皎云头一次在这个地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只可惜再难熬,却也还是要等下去。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今天是个好天气,太阳也暖了起来。
江皎云把这些天给江刘氏洗衣服从中抽出来的棉花一点一点塞到了赵若兰的衣服中,拿到外面去晾。
太阳刚刚偏西,祥和的下午却忽然生出了波澜。
一群人带着大家伙,风风火火朝着村子过来。他们都是别的村子的人,看起来又是常年做苦力的,自然肌肉要发达的多。
这些人黑压压一片如同乌云一样,在江家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平日里爱看热闹的人,在今天,都家门紧闭,只敢从窗子偷偷往外面看。
江刘氏听到猛烈的撞门声的时候原本还一如既往嚣张,拉开了大门。但在看到对面人数的时候,瞬间软了下来,结结巴巴问道:“你们找谁?”
“甭管我们找谁,这是不是江大安他家?要是我没猜错,你就是江大安他娘吧?”
一时间江刘氏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又把前面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们找谁啊,有什么事吗?”
话音落下,男人忽然把手里的家伙戳到了门上,江刘氏立刻瘫软在地。
连同陪着她出来的许翠花,哪里见过这阵仗,跟着后退了一步,几乎要昏倒。而家里留下来的男丁,早就缩在了屋子里不敢出来了。
“我早就说了,江大安留在咱们家就是个祸害!”许翠花气急大骂,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为首的男人看了一眼许翠花,挑了挑眉,有种一言难尽的意味在其中。
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赵若兰就要出去看,却被江皎云拦了下来。
赵若兰疑惑地看着江皎云,“阿云,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有人叫大安的名字。”
“娘,是你听错了,没有这回事。”江皎云极力抚慰赵若兰,赵若兰这才坐了下来。但她还是趴在了窗前,偷听外面的声音。
只见闹事的人骂骂咧咧说道:“我看你们一个女人,一个老婆子,就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你江大安欠了我们哥几个五十两银子,到现在都没还清。他死皮不要脸,我们哥几个就拿你们问话,把钱给我出来!”
江刘氏瞬间变了脸色,张着嘴说不出话。
男人见她呆住了,一群人一窝蜂涌了进去,在院子里横冲直撞。
其实这农村的小破房子里哪里来的贵重东西,不过是用了比别家好的农具,还有东西整顿得新一点罢了。要说能算得上值钱的,也不过江刘氏院子里挂起来的衣服用了稍好一点的布料,还有她屋子里不为人知的嫁妆匣子。
这些人也并非真的讨债,不过胡搅蛮缠在院子里把那些锄头耙子,框子篮子,全部打砸毁坏。他们要重进江刘氏的屋子的时候,江刘氏再也按捺不住,跑过去刻意摔在那群人面前,哀嚎道:“你们找错地方了呀,这哪里是江大安的家,我们早就分家了!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的,找江大安去,他在冰窖那做工,就在村子往北走几公里的地。”
许翠花也跟着附和:“对,分家了,分家了,我们早就不是一家人了,你们去找江大安。”
趴在窗前的江皎云,居然被这两个无赖气笑了。
平日里他们没少压榨江大安,现在出了事情才嚷嚷着已经分家,江大安昔日赚的所有钱财哪怕是进了狗肚子,也比喂养了这一家子人好得多。
但江皎云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她转而走到了赵若兰面前,给她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接着开始准备东西。
赵若兰越发奇怪,握住了江皎云细小的手腕,问道:“阿云,你告诉娘,你做什么了?”
“和我没有关系,都是爹爹的功劳。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分家了,不用再受他们压榨了!”
即便赵若兰没有完全参透江皎云的意思,但她还是和江皎云一起把能够带走的东西都仔仔细细打了包,坐在床边坐等江大安回来。
“继续砸。我管你分没分家,只要是住在一起的,就是一家人。”
有了领头人的命令,手下的人也不再犹豫,整个院子闹腾地鸡飞狗跳,好不安宁。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也够江刘氏心疼的了,她想阻止却不敢动手,站在一边,空口道:“别砸了,求你们别砸了,好东西都在江大安那,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