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仙居。
这处宅院的名字颇有几分雅致。
项凡与李秋荷随着逸仙居的管事，穿过前院的铺面，踏入宅邸之内。
这是一座标准的三进大宅。
一进院落是待客的前厅与厢房，二进院则是主人起居的正房，穿过月亮门，三进院赫然是一座精巧的花园，假山池沼，曲径通明，后院墙外，便是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水声潺潺。
前院临街，后院临水，闹中取静，格局极佳。
“哥哥，这里……好大，好漂亮。”李秋荷跟在项凡身后，一双美目中异彩连连，小声地感叹着。从靖洋坊市那小小的侍妾居所，到眼前这几乎称得上是豪宅的院落，对她而言，不啻于一步登天。
项凡的目光却越过院墙，落在了宅院旁那一大块杂草丛生的荒地上。
那块地面积不小，几乎有宅院的一半大。
“姚道友，旁边那块荒地，也是逸仙居的产业？”项凡转头问向一旁的姚梅。
姚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的，前辈。那块地原本是打算扩建的，但后来东家资金出了问题，便一直荒废着。前辈若是有意，可以一并租下，价格好商量。”
项凡心中微动。
一个计划，已然在心中成型。
只靠自己一个人画符，效率终究有限。想要赚取足够冲击金丹期的海量资源，单靠一个符箓店，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若是在旁边建起一座工坊，招募些炼气期符师学徒，进行流水线作业，专门生产那些低阶但需求量巨大的符箓，那收益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才是长久之计。
“一并租下，十年。”项凡做出了决定。
他要将这里，打造成自己结丹之前的稳固根基。
接下来的手续，在姚梅的协助下，进行得异常顺利。这位风信子展现出了极强的专业能力，从拟定灵契到前往官署报备，所有流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让项凡省去了无数麻烦。
宅院带商铺，年租金一千两百灵石。
荒地，年租金三百灵石。
加起来，一年便是一千五百灵石。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对如今身家尚可的项凡而言，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前辈，还有一事。”在签订灵契的最后关头，姚梅忽然开口提醒道，“您是准备开设符箓店的，若是能得到制符师行会的资格认证，便能享受灵越宗的税收优惠。”
“哦？有何优惠？”项凡问道。
“一阶制符师，可享税收九折。二阶制符师，可享七折。三阶制符师，五折。”姚梅解释道，“这优惠不仅针对交易税，也包括您这宅院的租金。逸仙居的租金里，有近半是上缴给税司的地税。”
项凡眼神一亮。
他如今已能稳定绘制二阶符箓，若是通过认证，租金便能直接打七折。
一千五百灵石的七折，便是一千零五十灵石。
一年，就能省下四百五十枚灵石！
这笔账，他算得清楚。
“多谢提醒。”项凡对姚梅的观感又好了几分。这三十灵石的雇佣费，花得实在太值了。
宅院很大，房间众多，可偌大的院落里，却只有他们两个人。夜风穿过庭院，带起些许萧瑟的声响，显得格外冷清。
李秋荷点亮了屋内的灯火，为项凡沏上一杯热茶，柔声问道：“哥哥，往后我们就在这里安家了吗？”
“嗯。”项凡点了点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至少在结丹之前，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李秋荷闻言，眼中满是幸福的光彩。
家。
这个字眼对她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项凡抿了口茶，忽然开口：“秋荷，这院子太大了，两个人住，冷清了些。”
李秋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垂下眼帘，声音低了几分：“哥哥……是嫌秋荷伺候得不好吗？”
她的心，不由得揪紧了。
修真界的道侣，分分合合是常事。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凡人侍妾，色衰爱弛，被抛弃的命运，她见过太多。
项凡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
“想什么呢？”他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该添些人了。洒扫庭院，打理花草，都需要人手。日后店铺和工坊开起来，也需要信得过的人帮忙照看。”
李秋荷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项凡继续道：“你，以后就是这宅子的女主人，是她们的‘大房’。纳几个丫鬟侍妾进来，也由你来管束，如何？”
短短一句话，让李秋荷的心情仿佛从地狱直升天堂。
幽怨与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喜与羞喜。
女主人！大房！
这两个词，重重地敲在了她的心坎上。她不仅没有被嫌弃，反而地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巩固！
“都……都听哥哥的！”李秋荷的脸颊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声音细若蚊蚋，眼中的喜悦却怎么也藏不住。
项凡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也泛起一丝涟漪。
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
……
次日清晨。
天光微亮，项凡便已起身。
“我今日去内环的制符师行会进行资格认证，你留在家里，监督工匠翻新宅院，顺便采买些家具器物。”项凡对李秋荷吩咐道。
“哥哥放心，秋荷省得。”李秋荷乖巧地点头。
项凡略一沉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具半人高的金属傀儡。
“这是纳灵傀儡，留给你防身。若有危险，直接催动便可，能挡住筑基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将傀儡的操控法诀传授给李秋荷后，项凡才在姚梅的陪同下，再次登上了前往内环的灵蜥兽车。
兽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驰道上。
车厢内，姚梅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前辈……您昨日说，要申请制符师认证，不知您……是准备申请一阶，还是二阶？”
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这位年轻的筑基前辈。
在她看来，项凡如此年轻便已筑基，定然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修炼上，在技艺方面，能达到一阶上品已是天赋异禀。
“二阶。”项凡随口答道，“我能绘制一些二阶下品的飞行符。”
话音刚落。
“嘎吱——”
灵蜥兽车猛地一晃，车厢内的姚梅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她扶住车厢，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项凡，呼吸都停滞了。
二阶！
飞行符！
一个如此年轻的筑基初期修士，竟然是一位二阶制符师？！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代表着远超同阶修士的赚钱能力！更代表着……结丹的希望，比寻常筑基修士要大得多！
姚梅的心，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看着项凡那张古井无波的俊朗侧脸，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疯狂地在心底滋生。
若能成为他的侍妾……
哪怕只是最末等的那种，也足以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
项凡察觉到了她灼热的目光，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却没有点破。
他对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女修，并无男女之情。
姚梅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俏脸上升起一抹红晕，连忙低下头，恢复了专业的姿态。
“前……前辈，既然您是二阶制符师，那我们更要尽快完成认证了！认证通过后，逸仙居那边会立刻将多收的税款退还给您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与殷勤。
制符师行会位于内环，是一座造型古朴的九层石塔。
在姚梅的指引下，项凡轻车熟路地来到认证大厅。
负责认证的是一名筑基后期的灰袍执事，神情淡漠，显然对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
“申请二阶制符师认证，现场绘制一张二阶下品符箓即可。”
灰袍执事递过来一份材料，包括一张空白的二阶符纸和一盒妖兽精血调制的符墨。
项凡没有多言，接过符笔，凝神静气。
笔尖饱蘸符墨，落在符纸之上。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在他的笔下迅速成型，灵光闪烁，法力流转。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张灵光湛然的飞行符，便已绘制完成。
灰袍执事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如此年轻，手法却这般老练纯熟，实属罕见。
他拿起飞行符，仔细检查了一番，点了点头：“符文无误，灵力充沛，合格。这是你的身份玉符，收好。”
一枚温润的青色玉符，被递到了项凡手中。
项凡收起玉符，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开口问道：“执事，行会可有获取新符图的渠道？”
“有。”灰袍执事言简意赅，“行会有专门的掮客，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或是拿出等价的符图交换，从一阶到三阶的符图，都能帮你弄到。”
项凡心中了然。
这正是他想要的。
有了这条路子，他就能不断扩充自己的符箓种类，增强实力，也多一条抗风险的底牌。
认证完成，项凡走出石塔。
姚梅正等在门口，见到他出来，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她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储物袋，气喘吁吁地递给项凡，脸颊泛着一抹动人的红晕。
“前……前辈，这是逸仙居退回来的四百五十枚灵石，您点点。”
项凡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便确认无误。
他看着姚梅那副恭敬又带着几分期盼的模样，心中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走吧。”
“去下一个地方。”
姚梅微微一怔，连忙应道：“是，前辈！我们……我们去哪？”
她的声音里，满是顺从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