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是四个月悄然而逝。
竹林小院内，项凡每日除了雷打不动地修炼《小四象功》、绘制驱邪符，便是将大部分心神都倾注在了那只黄玉鼠身上。
经过养鼠丸日夜不停的滋养，角落里那只原本瘦小的黄玉鼠，如今变化特别大。
它的体型足足大了三圈有余，皮毛愈发油光水滑，隐隐透着一层玉质的光泽，不再是单纯的土黄色，而是泛着淡淡的青芒。最显著的变化，是它体内那股妖气，已然凝练到了一个临界点，不再是之前那般虚浮不定，而是如同实质般在它周身缭绕，隐约间，似乎能看到一枚米粒大小的虚幻内丹正在缓缓成型。
它的灵智也提升了不少，看向项凡的眼神，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恐惧，偶尔还会夹杂着一丝好奇与依赖。只是，每当项凡的目光扫过，它还是会本能地缩缩脖子，显然那深入骨髓的“规矩”二字，已然烙印在它小小的神魂之中。
这一日，项凡刚结束一轮《小四象功》的修炼，院外便传来了禁制被触动的轻微波动。
他神色平静地起身，撤去阵法，只见张云龙站在门外。
“项道友，别来无恙。”张云龙微笑地拱了拱手。
“张道友请进。”项凡侧身让开。
两人在院中石凳坐下，张云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布袋，放在石桌上：“项道友，这是你上次协助我等击杀百变邪君的赏金，上面核算下来，扣除了一些杂项，实发一百八十七块下品灵石。你点点。”
项凡的目光在布袋上停留了一瞬，他记得当初百变邪君的人头悬赏是上千灵石，如今到手一百八十七块，也不知道喂饱了多少“贪嘴鼠”，不过，他也懒得去计较。
“有劳张道友亲自跑一趟。”项凡将布袋收起，并未当面清点，神色淡然，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张云龙见他如此识趣，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本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干脆。
“项道友客气了，分内之事。”张云龙站起身，“既然东西送到，在下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张道友慢走。”
送走张云龙，项凡掂了掂手中的灵石袋，多了一百八十七块灵石，对他而言，已是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与其纠结赏金，不如多画几张符，或者将黄玉鼠早日培养出来。
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又是半个月过去。
这日午后，小院角落，原本安静蜷缩的黄玉鼠突然发出一阵焦躁不安的“吱吱”声。
项凡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黄玉鼠所在的灵力屏障内，妖气翻涌，如同沸腾的开水。它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皮毛根根倒竖，一双漆黑的眼珠变得赤红，充满了痛苦与狂躁。
“要蜕变了！”项凡眼神一凝，全神贯注地盯着它。
“吱嘎——！”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陡然响起，黄玉鼠的身体猛地膨胀开来，周身青光大盛，浓郁的妖气几乎化为实质，形成一道小小的旋风，将周围的落叶尽数卷起。
光芒散去，原本娇小的黄玉鼠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体型肥硕如小乳猪，通体覆盖着一层青玉般鳞甲的异兽！
它的头颅依旧保留着几分鼠类的特征，但吻部更长，獠牙外露，一双眼眸闪烁着幽幽的绿光，充满了野性的凶悍。四肢粗壮有力，利爪如钩，闪烁着森然寒光。一股远超之前的妖气从它身上弥漫开来，带着一丝原始的暴戾。
寻灵鼠！成了！
项凡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下一刻，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蜕变成功的寻灵鼠，晃了晃硕大的脑袋，绿油油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项凡，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威胁嘶吼。它似乎对眼前这个曾经随意拿捏它的人类，充满了暴戾的恨意，以及一丝新生的、属于妖兽的傲慢。
“畜生，胆子肥了？”项凡眼神一冷。
“吼！”寻灵鼠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竟带着一股妖风，朝着项凡猛扑过来！那锋利的爪子，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寒芒，直取项凡面门！
它竟敢反噬！
项凡不闪不避，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自量力！”
他甚至没有动用寒霜剑，只是并指如剑，体内炼气五层的灵力骤然爆发，一道凝练的青色指风，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寻灵鼠的额头！
“嘭！”
一声闷响，寻灵鼠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巨锤砸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远处的院墙上，将坚硬的青石墙壁都撞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痕。
它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只觉头晕目眩，浑身骨骼仿佛散了架一般，那股钻心的疼痛让它瞬间清醒过来，看向项凡的眼神中，重新充满了恐惧。
“看来，这大半年的‘规矩’，你都忘到姥姥家去了。”项凡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寻灵鼠，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泛黄的玉简，正是那兽皮笔记中记载的“奴仆契约”之法。
寻灵鼠感受到项凡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意，以及那玉简上传来的令它神魂悸动的气息，庞大的身体瑟瑟发抖，口中发出“呜呜”的哀鸣，试图求饶。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项凡没有丝毫犹豫，指尖逼出一滴精血，融入玉简，口中念念有词。玉简光芒大放，化作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如锁链般射向寻灵鼠，没入它的眉心。
“啊——！”寻灵鼠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在地上疯狂翻滚，仿佛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片刻之后，光芒敛去，寻灵鼠如同虚脱一般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看向项凡的眼神中，再无半分反抗之意，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臣服。
项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寻灵鼠之间，多了一层牢不可破的神魂联系，只需一个念头，便可决定它的生死。
“哼，这才乖。”项凡满意地点点头，这番“和善教育”，效果显著。
安抚（或者说震慑）了寻灵鼠一番，项凡决定立刻测试一下它的能力。
他带着体型已经不小的寻灵鼠，悄然离开了竹林小院，一路向着坊市外围，人迹罕至的燕岭山边缘地带行去。
“去，找找看，这附近有什么好东西。”项凡拍了拍寻灵鼠那覆盖着细密鳞甲的大脑袋，下达了指令。
寻灵鼠如今灵智已开，自然明白项凡的意思。它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滴溜溜一转，长长的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然后四肢着地，迈开粗壮的小短腿，开始在林间快速穿梭起来。
它的速度极快，庞大的身躯在林中却显得异常灵活，不时停下来，用鼻子在地上、树根、石缝间仔细嗅探。
约莫一炷香后，寻灵鼠突然停在一块不起眼的岩石下，用前爪兴奋地刨动起来。
片刻之后，它叼着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淡淡灵气的灰白色石头，邀功似的跑到项凡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
“灵石？”项凡捡起石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纯净灵气，虽然只是一块下品灵石，但足以证明寻灵鼠的天赋。
“不错，继续。”项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寻灵鼠得到鼓励，更加卖力。它再次钻入林中，东嗅嗅，西刨刨。
这一次，它在一株不起眼的灌木丛下，刨出了一株通体赤红，叶片如火焰般燃烧的小草。
“血阳花！”项凡眼神一亮。
项凡拿出玉盒，轻手轻脚的把灵药挖出，放进玉盒。
看来这寻灵鼠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接下来的发现，却让项凡有些哭笑不得。
寻灵鼠兴高采烈地叼来了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又从一堆乱石中翻出了一块黑不溜秋、毫无灵气的普通石头，最后甚至还找到了一张符文暗淡、早已失效的废弃护盾符。
它将这些“宝贝”一一摆在项凡面前，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副“快夸我”的得意表情。
项凡看着这一堆破烂，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寻灵鼠，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他算是明白了，这寻灵鼠的天赋，更像是他探灵术的超级加强版，能够敏锐地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灵气异常的地点，或者说，是曾经沾染过灵气的物品。但它本身，似乎并不能准确分辨这些灵气的来源和价值。
无论是蕴含精纯灵气的灵石，还是残留着微弱法力波动的废铁、废符，在它眼中，或许都是闪闪发光的“好东西”。
“看来，以后少不得要对你进行专项训练了。”项凡看着寻灵鼠，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