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却又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巨响,轰然炸开!
项凡瞳孔骤然一缩,猛地回头望去。
那股恐怖的冲击波迎面而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只见不远处,刚才还人声鼎沸、充满生活气息的一间杂货铺,此刻已然化作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巨大窟窿!
紧接着,更加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瓢泼般的血雨混合着碎肉残肢,从窟窿上空“哗啦啦”地浇灌下来,将整条街道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啊——!”
“救命!我的腿!”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响彻整个西区的凄厉尖叫。幸存的凡人们脸上挂着扭曲的惊恐,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踩踏与哭嚎声交织成一片人间地狱。
然而,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色尸气,从爆炸的中心点喷涌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水,迅速漫过街道。那些被血雨淋到、或是被尸气沾染的凡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嗬……嗬……”
他们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僵硬地扭动着脖颈,将惨白的脸转向最近的活人,然后疯了一般扑了上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街道上就多出了数百具摇摇晃晃的活尸,它们悍不畏死地朝着四散的人群追去,意图将这份死亡瘟疫,彻底扩散到矿场的每一个角落,瘫痪整个凡人区的运作。
“孽障!”
项凡脸色一沉,来不及多想,一步踏出,身形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混乱的街口。
他心念一动,玄龟晶盾应声而出,一道蔚蓝色的水灵罩瞬间撑开,将后续扑来的血雨与尸气尽数挡在外面。
“滋滋——”
腥臭的血雨落在护罩上,竟冒起阵阵白烟,发出腐蚀般的声响。
项凡看也不看,左手已经从储物袋中拈出厚厚一沓——足有二三十张——驱邪符!
他没有丝毫吝啬,灵力汹涌而出,口中疾喝:“敕!”
嗡!
所有的符箓在一瞬间被同时激发,化作一片耀目刺眼的金光海洋。这片金光仿佛是尸气的克星,所过之处,那些刚刚转化完成的活尸就像是遇到了烈火的冰雪。
“啊嗷——!”
凄厉的惨嚎声此起彼伏。活尸体内的尸气被金光强行引燃,七窍之中同时喷涌出金色的火焰,它们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抽搐,很快就化作一具具焦黑的枯骨,再无半点动静。
仅仅一击,便清空了数十具活尸!
如此强大的净化之力,让远处一些刚刚赶到的低阶修士看得目瞪口呆。
清空了前方的障碍,项凡没有停顿,顶着水灵罩,径直朝着爆炸的中心点走去。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造成如此大的动静。
就在他距离那燃烧的窟窿不足十丈之时,一道迅疾如电的血色影子,猛地从黑色的尸气中窜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一爪拍向他的护罩!
嘭!
一声闷响,水灵罩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项凡定睛一看,心头一凛。只见那蔚蓝色的护罩之上,赫然出现了三道深可见骨的猩红爪痕!爪痕处,“滋滋”作响,一股污秽邪异的力量正疯狂地侵蚀着护罩的灵光,消耗着它的威能。
这是什么鬼东西?
“项师兄小心!是魔崽子的秽灵血影!这东西专破我等修士的护体灵罩,歹毒无比!”
不远处,一名刚刚赶到,名叫章远的修士高声提醒道,脸上满是惊惧。
项凡心中暗惊,这玩意的腐蚀性确实强得离谱,上品法器玄龟晶盾自带的水灵罩,竟也有些抵挡不住。
但他面上却无半点波澜,只是冷哼一声。
“破我灵罩?你也配!”
只见他屈指一弹,将左手中那威能尚未耗尽的十几张驱邪符,尽数朝着那血影弹了过去。
金色符箓在半空中瞬间聚合成一团拳头大小,凝实无比的金色光焰。这纯粹由破邪阳气构成的光焰,对于秽灵血影这种阴邪之物,简直就是天敌中的天敌。
血影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尖啸,转身就想逃回尸气之中。
但,晚了!
金色光焰如附骨之疽,瞬间便黏在了它的身上。
“吱——!”
一声仿佛烙铁烫在皮肉上的刺耳尖叫,秽灵血影整个化作了一支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炬,在半空中疯狂扭曲挣扎,却根本无法扑灭那克制它到死的火焰。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那不可一世的血影便被烧得干干净净,只在地上留下一小撮灰白的粉末。
解决了这个麻烦,项凡的目光重新投向了爆炸的中心。那里,一股股精纯的尸气,正从地底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他不再犹豫,右手一翻,一把赤红色的烈阳石粉末出现在掌心。
指尖掐诀,灵力灌入。
“凝!”
粉末瞬间被点燃,化作一支三尺长的金色光焰长枪,静静悬浮在他身前,灼热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
“去!”
随着他向前一指,光焰枪发出一声呼啸,拖着长长的尾焰,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个洞口!
轰隆!
洞口下方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冲天的金色光焰倒灌而出,将周围的尸气一扫而空。一枚通体漆黑,表面篆刻着诡异符文,正不断喷吐着尸气的珠子,被这股力量从地下炸了出来,滚落在地。
光焰枪的余威附着在珠子上,仍在熊熊燃烧,死死压制着尸气的涌出。
“纳气珠?!”一旁的章远看到那枚珠子,失声惊呼,“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项凡心中一动,将那枚被阳火之力烧得滚烫的珠子摄入手中,仔细端详。
纳气珠,一种能提前储存并瞬间引爆大量灵气或煞气的特殊法器。这东西本身不稀奇,但它绝不应该出现在小沅谷!
整个矿场,都被一座名为“戊土八方大阵”的二阶上品阵法笼罩,任何修士和矿工进出,都要接受阵法的严格检查,一枚小小的储物袋都不会放过。
这种明显带有煞尸殿风格的纳气珠,根本不可能通过检查被带进来。
除非……
项凡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是奸细啊……”他心中默念。
能将这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来,并精准地在凡人区引爆,制造混乱,绝非普通散修或低阶弟子能办到。
那些人,每次进出都会被查个底朝天。
而真正有能力,有资格让检查程序“走个过场”的,只有他们这些负责卫戍任务的炼气后期内门弟子,以及……两位筑基期的师叔!
想到这里,项凡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就在他思绪急转之际,一名身穿圣灵宗服饰,只有炼气三层修为的低阶弟子,脚下贴着轻身符,快步跑了过来。
“项师兄!”那弟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急促地说道,“俞师叔有令,请所有炼气七层以上的师兄,立刻前往中央广场地下的大阵中枢室议事!”
项凡点了点头,将那枚已经不再喷吐尸气的纳气珠收好。
看来,矿场的高层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不再耽搁,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中央广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阵中枢室位于广场地底深处,戒备森严。
当项凡赶到时,不大的石室内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正是肖倡源、包耽虹,以及另外几位炼气后期的同门。
负责此地的俞清师姐,正坐在一张石椅上,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不时地用手帕捂着嘴,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咳嗽。
整个房间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项师侄,你来了。”俞清看到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但眼中却满是挥之不去的忧色,“西区的情况,你最清楚,详细说说吧。”
项凡没有废话,上前一步,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秽灵血影和那枚纳气珠,都如实详述了一遍,并将那枚珠子呈了上去。
俞清接过纳气珠,只看了一眼,眼中的寒意便再也无法掩饰。
“果然是煞尸殿的手笔……矿场里,出奸细了。”她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寥寥数人。我,蔺师弟,还有……”
她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项凡、肖倡源、包耽虹在内,所有炼气后期的弟子。
被她目光扫过的人,无不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最终,俞清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侧那张空荡荡的石椅上。
“诸位师侄,”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最近可有人,见过蔺楠蔺师弟?”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愈发压抑。
片刻后,一名修为已达炼气九层,名叫马恒的修士迟疑着站了出来:“启禀俞师叔,弟子……弟子今日凌晨时分,曾在西市的坊市外,远远见过蔺师叔一面。当时他行色匆匆,弟子不敢打扰,只当他是去巡查。弟子愿以心魔起誓,所言句句属实!”
俞清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
她再次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竟轻轻叹了口气。
“不必起誓了,我相信你。”
她幽幽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言的疲惫与失望。
“就在刚才,我亲眼看到……蔺师弟的身影,匆匆离开了大阵的范围。”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蔺楠,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