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木桌，几把椅子，墙角堆放着一些符纸、兽皮之类的材料。
沈川没招呼项凡坐下，只是自顾自地走到桌前，独眼扫过项凡，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灵石。”
项凡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从储物袋里数出三十块下品灵石，放在沈川面前那只摊开的手掌上。
沈川毫不客气地将灵石扫入自己的储物袋，动作麻利。他这才抬起那只锐利的独眼，看向项凡：“说吧，疾走符，你想知道什么？”
“在下想学习疾走符的完整绘制方法，还请道友不吝赐教。”项凡定了定神说道。
“哼，疾走符……”沈川从墙角拿起一张空白的一阶符纸，又取出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符笔，“一阶下品符箓，不算复杂，但比你那洁身符，要求高得多。”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依旧沙哑：“疾走符，顾名思义，激发后能短时间内提升奔行速度。其核心在于引导风属性灵力，在符纸上构建一个微型的‘风行阵纹’。”
沈川拿起符笔，并未立刻蘸符砂，而是用笔尖在符纸上虚划着：“你看，这疾走符，一共由三十六道基础符文构成，分为三个部分：引气符文、聚风符文、以及最后的催动符文。”
他的笔尖移动不快，项凡全神贯注地盯着，同时心神沉入眉心，将沈川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清晰地“录制”进神识空间。
“引气符文，是起手式，共九笔，关键在于第一笔的灵力注入要平稳、绵长，如春风拂柳，不能急躁，否则后续灵力容易失控。”
“聚风符文，是核心，共十八笔，最为繁琐。难点在于符文之间的衔接要流畅自然，灵力运转不能有丝毫凝滞。你看这里，这个转折……”沈川笔尖在一个复杂交错的地方顿了顿，“此处灵力需瞬间提聚，再均匀散开，如旋风之眼，聚而不散，散而有形。十个初学者，有八个会栽在这里，要么灵力不足，符文断裂，要么灵力过猛，冲毁前面的符文。”
“最后的催动符文，也是九笔，相对简单，但收尾要干净利落，将汇聚的风灵力瞬间封存，待激发时才能一蹴而就。”
沈川讲解得干脆利落，直指要害，没有任何废话，项凡听得连连点头。
“道友，”项凡抓住机会，虚心请教，“绘制符箓，是否有什么共通的基础法门？比如如何更好地控制灵力输出的稳定性，如何提升笔画的流畅度……”
然而，沈川却冷哼一声，打断了他：“小子，我收你三十灵石，是教你画疾走符。至于制符的基本功，那是你自己的事，不在这次交易范围内。”
他的独眼锐利地扫了项凡一眼：“想学基本功？可以，加钱！
项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暗骂这老家伙真是认钱不认人，半点亏都不肯吃。但他面上不敢表露，只能讪讪一笑：“是，是在下唐突了。”
他明白，沈川说的是实话。基本功这种东西，要么花大价钱请人系统教导，要么就得靠时间和海量的练习去堆砌。自己目前显然没那个财力，只能靠后者了。
“时间不多，还有什么关于疾走符本身的问题，赶紧问。”沈川催促道。
项凡立刻把自己在听讲过程中产生的疑问，一股脑地提了出来。
“沈道友，这聚风符文的第十三笔和第十四笔衔接处，灵力流转似乎有个微小的停顿，是刻意为之，还是……”
“那是‘风眼’形成前的蓄力点，必须顿，但不能断，分寸拿捏很关键。”
“那引气符文起笔时，除了平稳，对灵力的精纯度是否有要求？”
“一阶符箓要求不高，但灵力越纯，成功率自然越高，符箓效果也越好。”沈川回答道。
“催动符文的最后一笔，如何才能做到‘干净利落’地封存灵力？”
“意念！以神御气，以气封灵！当你落笔时，心中就要有那股‘封’的意念，斩钉截铁，不拖泥带水！这需要练习，跟你杀人时下刀要果断一个道理。”沈川的比喻简单直接。
……
一个时辰的时间，在项凡的连珠炮发问和沈川言简意赅的解答中飞快流逝。
当时辰到的那一刻，沈川毫不犹豫地停下了讲解，用那只独眼看着项凡：“时间到。”
项凡意犹未尽，但规矩就是规矩。他站起身，对着沈川一抱拳：“多谢沈道友指点，在下受益匪浅。”
虽然没能问到基本功的诀窍，让他心里有点小郁闷，不过，这三十块灵石确实没白花，至少关于疾走符的绘制方法、难点和关键技巧，他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是靠自己练习了。
“嗯。”沈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什么表示。
项凡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沈川嘶哑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
项凡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
沈川的独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深邃，他缓缓说道：“小子，看在你还算爽快的份上，提醒你一句。”
“最近这小溪坊市周边，不太平。”
项凡心中一动，静待下文。
“西边三十里外的张家村，前几天被人屠了，鸡犬不留，死状凄惨。北边矿山那边，也死了好几个清溪谷的外门弟子。”沈川的语气平淡，“你凡事小心点，晚上少出门。”
“多谢道友提醒，在下记住了。”项凡脸色凝重了几分，再次拱手道谢，然后快步离开了沈川的石屋。
接下来的三天，项凡是足不出户，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疾走符的绘制练习中。
他先是在神识空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沈川的讲解和示范。他甚至“代入”沈川的视角，感受着那苍老却有力的手指如何控制符笔，感受着灵力如何在符文间流淌、汇聚、转折。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难点，都被他反复揣摩、记忆。
当他觉得在“神识空间”里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在现实中动手。
“嗤！”第一张符纸，在绘制到聚风符文的第五笔时，灵力输出稍有波动，符文瞬间断裂，化为灰烬。
“妈的，还是不行！”项凡低骂一声，毫不气馁，拿起第二张符纸。
“嗤！”第二张，坚持到了第十笔。
“嗤！”第三张，在转折处灵力提聚过猛，冲毁了前面的符文。
……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疾走符的难度，确实远超洁身符。三十六道符文，对灵力控制的精细度、稳定性，以及对符文结构的理解，要求都高了一个档次。
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当项凡绘制到催动符文的最后一笔时，他屏住呼吸，集中全部精神，回忆着沈川所说的“以神御气，以气封灵”的意念。
笔尖落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沓！
嗡——！
符纸之上，淡青色的光芒骤然亮起！三十六道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构成一个玄妙的整体，一股轻盈的风灵力波动从中散发出来！
成了！
看着桌上那张灵光流转，散发着淡淡青芒的疾走符，项凡紧绷了三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嘴角微微裂开笑了起来。
休息一会，待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效果。现在，还是先恢复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