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溪谷讲道会那场“意外”之后，项凡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
清晨的微光尚未穿透小茅屋的窗棂，项凡便已盘膝而坐，运转《小四象功》。金、木、水、火四种灵气被他小心翼翼地牵引，在经脉中按照特定的轨迹流淌，每一次周天循环，丹田内的灵力气旋便壮大一分。
白天修炼功法，夜晚则完全沉浸在符箓的绘制之中。昏黄的油灯下，只有符笔划过符纸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因失败而响起的低低咒骂。
“嗤……”又一张符纸化为灰烬。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疯狂练习，他的洁身符成功率，已经稳定在了五成左右。但他自己清楚，能有这么大进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神识空间里那位家族长老的“教学录像”。
然而，他也渐渐发现，这种“代入式”学习的效率，似乎达到了瓶颈。
“看来，这金手指也不是万能的啊……”项凡自嘲地摇摇头。
不过，这枯燥的画符练习，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他发现，每次将体内灵力彻底耗尽，累得像条死狗一样瘫倒在床上，等到第二天灵力自行恢复后，丹田内的灵力总量，似乎会比之前凝练那么一丝丝！虽然微弱，但日积月累下来，效果竟也颇为可观。
“嘿，这算是……极限压榨，潜力开发？”项凡苦中作乐地想着。于是，他画符更加卖力了，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把自己榨干才肯罢休。这种“自虐式”的修炼方式，配合《小四象功》和小溪灵米的滋养，让他的修为稳步提升。
时间就在这日复一日的苦修和画符中悄然流逝。
坊市依旧是那个坊市，人来人往，喧嚣嘈杂。项凡每隔十天半月，便会去坊市的角落，将积攒下来的洁身符出手。或许是讲道会后，修士们对清洁自身的需求有所增加，又或许是他这“量大管饱”的稳定货源赢得了口碑，洁身符的价格虽然依旧维持在一块灵石两张的“卷王”水平，但销路却一直不错。
看着储物袋里慢慢积累起来的灵石，从最初卖掉符箓后的二十块，到三十块，四十块……项凡的心情也逐渐平复。
三个月后。
夜深人静，项凡盘坐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肃穆。《小四象功》被他运转到了极致，丹田内的灵力气旋疯狂旋转，发出嗡嗡的轻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挣脱束缚。
炼气一层巅峰的瓶颈，早已被他触摸到。这几天，他更是隐隐有种预感，突破就在眼前！
“给我……破！”项凡心中低吼一声，调动全部心神，引导着体内奔腾的灵力，朝着那层无形的壁障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啵！”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水泡破裂的声音，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于他的体内深处！
刹那间，原本略显拥挤的丹田猛地向外扩张了一圈，旋转的灵力气旋变得更加凝实、稳定！
周身百骸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舒泰之感，连带着五感都变得更加敏锐清晰！
成了！
炼气二层！
项凡猛地睁开双眼，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感受着体内流淌的、比之前浑厚了数倍不止的灵力，他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些许腥甜气息的浊气。
修为的提升，最直接的好处体现在画符上。
第二天晚上，项凡再次拿起符笔绘制洁身符时，感觉灵力输出更加稳定、持久，对符文的细微掌控也更加得心应手。
结果显而易见，他绘制洁身符的成功率，一举突破了五成，稳稳地达到了六成！这意味着，同样多的符纸，他能产出更多的成品，赚取灵石的速度也更快了。
“洁身符虽然稳定，但终究只是低阶消耗品，赚的还是辛苦钱。”项凡看着桌上的一堆成品符箓，心中盘算着，“而且，光会这个，遇到危险还是只能抓瞎。”
他想起了卫昭那火雨符。虽然他将整个绘制过程都“录制”了下来，但二阶符箓，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能绘制。
项凡细想，“洁身符之后，该学点更有用的了。”
他想到了疾走符。
这是一种一阶下品符箓，能够加持在双腿上，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奔跑速度。对于他这种没什么背景、随时可能需要跑路的散修来说，简直是居家旅行、保命逃生的必备良品！
“疾走符的绘制难度比洁身符高了不少，而且在家族带出来的《基础符箓制法》里没有疾走符。单靠自己摸索，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和符纸。”项凡皱起了眉头，“看来，得找个老师指导一下。”
一个名字浮现在他的脑海——沈川。
那是一个多月前，他在坊市角落摆摊时遇到的一个独眼龙修士。当时，那人路过他的摊位，瞥了一眼他摆放的洁身符，用那只仅剩的眼睛盯着看了半晌，然后用嘶哑的声音丢下一句：“起笔灵力虚浮，转折处力道不均，浪费了三成灵韵。”
项凡当时一愣，他连忙拱手请教，那独眼龙却只是摆摆手，说了句“看你顺眼，提点一句罢了”，便径直离开。
后来项凡多方打听，才知道那独眼龙名叫沈川，就住在坊市西侧的贫民区，是个独来独往的符师，炼气六层修为，据说年轻时在外面闯荡伤了一只眼睛，脾气古怪，但符箓造诣在小溪坊市的散修中，算是相当不错的。
“就是他了！”项凡打定了主意。虽然沈川看起来不好相处，但上次那句指点，证明他确实有真材实料。
第二天，项凡将最近积攒的五十多张洁身符卖掉，换了二十来块下品灵石，然后又去熟悉的店铺买了三百张空白符纸和足够的符砂、兽血，这才朝着坊市西侧走去。
项凡按照打听来的地址，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巷子尽头，找到了一座低矮的石屋。
石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壁上布满青苔，一扇破旧的木门紧闭着，门环上积了些许灰尘。
项凡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走上前去。
“咚，咚咚。”
他抬手敲响了木门。
片刻之后，门内传来一个嘶哑而警惕的声音：“谁？”
“在下项凡，特来拜访沈川道友。”项凡恭敬地回答，语气不卑不亢。
吱呀——
木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内开启。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后。
此人身材不高，略显佝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袍。左眼处覆着一块黑色的眼罩，右眼则狭长且锐利，如同鹰隼的眼睛，扫视过来时，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的审视。正是沈川。
“项凡？”沈川的独眼在项凡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回忆，随即想起什么，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哦，那个卖洁身符的小子。找我何事？”
他的语气并不热情，甚至有些冷淡，但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
项凡上前一步，再次拱手行礼：“正是在下。在下仰慕道友在符箓一道上的造诣，特来请教，希望道友能指点在下绘制疾走符。”
沈川闻言，独眼微微眯起。他上下打量着项凡，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疾走符？”沈川重复了一遍，声音沙哑，“那可不是洁身符那种糊弄人的玩意。绘制疾走符，是非常考验对灵力的控制和符文的理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
“在下知晓难度，但在下心意已决，愿付出代价，只求道友指点迷津！”项凡态度诚恳，语气坚定。他知道像沈川这种独来独往的符师，最看重的就是诚意和……利益。
沈川沉默了。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只锐利的独眼盯着项凡。项凡站在原地，任由对方打量，心中虽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求道的渴望。
半晌，沈川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指导疾走符……可以。不过我有规矩，想必你也打听过了。”
项凡心中一凛，知道正题来了。他之前打听过，沈川的指导费用，在坊市散修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高昂。
“略有耳闻。”项凡硬着头皮说道。
“那就好。”沈川淡淡道，“三十块下品灵石，一个时辰。能学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项凡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价格，心里大骂一声。他现在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就一百来块灵石，请沈川指导一次，就要花掉三分之一！肉痛啊！！
但他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肉痛。相比于自己摸索可能耗费的时间、精力以及浪费的符纸灵墨，沈川一个时辰的指点，如果真能让他少走弯路，快速掌握疾走符的精髓，这笔投资就是值得的！而且，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在下……愿意！”项凡咬牙说道，心里却痛的要死。
沈川似乎对他的果断有些意外，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侧了侧身，让开了门口。
“进来吧。”
项凡心中一喜，连忙迈步跨过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