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店铺,身后那老店家痛心疾首的念叨声,像是一阵微风,拂过项凡的耳畔,却在他心湖里掀起一丝涟漪。
亏了?
不,这店家一点不亏。真正亏的,是那些还在犹豫,还在观望,还没意识到风暴将至的人。
项凡脚步不停,心中那份踏实感愈发厚重。这九百一十块灵石,花得太值了!他没有丝毫耽搁,转身便朝着坊市另一头的符箓店快步走去。
飞剑有了,但护身的家伙,永远不嫌多!
当他一脚踏入平日里常去的那家“百符阁”时,立刻就感受到了与法器店如出一辙的紧张气氛。店里人头攒动,好几名修士正围着柜台,言辞激烈地与伙计争论着什么。
“金光符还有没有?给我来二十张!”
“凭什么他能买,我就不能买?我先来的!”
“涨价了?昨天不还是十五块灵石一张吗?怎么今天就十七了?”
项凡心中一凛,他来晚了一步!消息的传递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他没有去凑那个热闹,而是目光一扫,直接找到了正在另一边柜台后忙得焦头烂额的掌柜。
“掌柜的,金光符,还有多少?”项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
那掌柜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个生面孔,本想不耐烦地打发掉,但不知为何,对上项凡那双平静得有些过分的眸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苦笑道:“道友,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卖,是真快没了。而且这价格……你也听到了,现在是十七块下品灵石一张,过会儿可能就是十八块了!”
项凡没有废话,直接将储物袋往柜台上一拍,发出一声闷响。“我全要了。”
掌柜的和周围几个争吵的修士都愣住了。
“道友,你确定?”掌柜的眼睛亮了起来。
“有多少,要多少。”项凡的回答斩钉截铁。
灵石没了,可以再赚。凭他三成成功率的清溪护身秘符,凭他那只能寻灵的耗子,只要给他时间,灵石不是问题。但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好!道友爽快!”掌柜的大喜过望,也懒得再理会旁边那几个还在为一两块灵石差价而争吵的修士,立刻手脚麻利地从柜台下捧出一个木盒。
“这里是最后一批了,一共六十六张,道友你看……”
不等他说完,项凡已经开始往外掏灵石。
就在这短短片刻,店外又冲进来几个行色匆匆的修士,高声喊道:“金光符!还有没有金光符!”
掌柜的一看这架势,眼中精光一闪,立马对项凡道:“道友,快!快!再晚点,我这店都要被他们拆了!”
项凡迅速的钱付了,一把将那装满金光符的木盒扫入自己的储物袋。
交易完成的瞬间,那掌柜的立刻换了副嘴脸,对着后面冲进来的修士们一摊手,满脸“遗憾”地喊道:“没了没了!各位道友,实在不好意思,金光符已经全部售罄!明天……明天也不一定有货啊!”
一场小小的骚乱,在百符阁爆发开来。
而始作俑者项凡,早已悄无声息地挤出人群,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坊市中绕了一圈。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店铺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街上的执法队修士也增加了数倍,神情肃穆,往来巡逻,整个坊市都笼罩在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氛围之下。
入夜时分,三声悠长的钟鸣响彻整个燕岭坊市。这是召集所有人的信号。
果然,传言成真了。
项凡随着人流,来到坊市中央的广场。高大的告示牌前,早已是人山人海。一名身穿灵剑宗内门弟子服饰的修士,面容冷峻,悬浮在半空中,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奉宗门之令,扫荡盘踞于燕岭山悠云谷的‘天河帮’邪修!此战,为护我燕岭安宁,凡身在坊市者,无论散修、凡人,皆需听从征召,一体调度,共击外敌!违令者,以通敌论处,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如同三柄冰冷的利剑,狠狠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骚动。
告示牌上,一道灵光闪过,密密麻麻的名字浮现出来。项凡瞳孔一缩,很快就在“符师”那一栏的末尾,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自己赫然在列!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但紧接着,又被一丝庆幸所取代。他庆幸自己的修为不是炼气初期,更庆幸自己有一手制符的本事。这让他免于被分到最危险的“先锋营”——也就是俗称的炮灰营。否则,以他这炼气五层的修为,被扔进修士战争的绞肉机里,恐怕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看着周围一些炼气初期修士面如死灰、甚至有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的模样,项凡心中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深夜,扩建后显得有些空旷的院落里,唯有制符间灯火通明。
项凡坐在桌前,心无旁骛,指尖灵光流转,一张张清溪护身秘符在他的笔下迅速成型。
战争的消息,让所有与战斗相关的物资价格都开始飙升。他这秘符,虽然不如金光符那般涨了一倍多,但也从原来的三十五灵石一张,涨到了四十五块,刨除同样涨价的原料成本,利润反而更高了。
这或许是这场危机中,唯一的好消息。
就在他画完一张符,准备稍作喘息之时,腰间的身份令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有人来访?
项凡眉头微挑,神识探入阵法中枢,看清了院外站着的两道身影,不禁有些意外。
是徐欣欣和白芷玲。
他心念一动,院门前的阵法禁制无声地开了一道口子。
“项道友,深夜打扰,实在抱歉。”徐欣欣一进院子,就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她的脸颊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无妨,请进。”项凡将两人引到石桌旁坐下。
“项道友……”徐欣欣几次欲言又止,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带着几分羞赫道,“我……我是想问问,你这里……能不能……借我一张金光符?我得到消息太晚了,等我再去买的时候,价格已经……已经涨到我买不起了。”
项凡并不意外,像徐欣欣这样消息不甚灵通的底层散修,在这种突发事件中,总是最吃亏的。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从储物袋中摸出五张金光符,和两枚刚刚制好的清溪护身秘符,放到她面前。
“拿着。”
徐欣欣看到那厚厚一叠符箓,整个人都懵了,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连摆手:“不不不!太多了!这太贵重了!我……我只要一张,不,我用灵石买!”
“拿着吧。”一旁的白芷玲却开口了,她的神情异常严肃,“欣欣,听我的。这次和以往不同,悠云谷那帮邪修,经营多年,根基深厚,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这会是一场苦战,保命的东西,再多也不嫌多。”
在白芷玲的劝说下,徐欣欣才眼眶泛红地收下了符箓,对着项凡深深地行了一礼,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项道友,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记下了。”
项凡坦然受了这一礼。
“项道友,”白芷玲看向他,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通过丹药堂的关系,为自己谋了个后勤的职司,负责为前线的队伍调配丹药,相对安全一些。但宗门规定,每个职司都必须配备一名有斗法经验的修士作为护卫。我想请你帮忙。”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听说了,你曾独自斩杀过‘千变邪君’。”
项凡心中一动。
这确实是个避开正面战场的好机会。他一个散修,无亲无故,凭什么为灵剑宗卖命?能划水摸鱼,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答应了。”他没有丝毫犹豫。
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白芷玲也松了口气。
项凡随即话锋一转:“白道友,不知你那护卫的名额,能否……再加一人?”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徐欣欣身上。
白芷玲顿时面露为难之色:“这……恐怕有些难。每个后勤职司,按规定只能配一名护卫。多加一个人,我需要去求管事,未必能成。”
“尽力即可。”项凡道,“若是不成,也无妨。”
“我明白,我会去试试的。”白芷玲郑重地点了点头。
送走两女后,夜色已深。
项凡回到制符间,却没有立刻开始画符。他脑中闪过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当初在山中寻药,他曾遭遇过一股极为阴冷的尸气。这说明,悠云谷的邪修之中,很可能存在擅长炼尸、控鬼的魔修!
对付这种东西,金光符和清溪秘符效果不大,最有效的,是驱邪符!
他翻了翻储物袋,脸色微微一沉。
他身上一张驱邪符都没有!
“必须尽快补充一批。”项凡打定了主意。驱邪符是低阶符箓,产量大,即便涨价,也贵不到哪里去。明日一早,就卖掉几张刚画好的清溪秘符,换成灵石去扫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