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里，他整个人就像一台精密的修炼机器，将所有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得益于在神识空间中反复“身心合一”的模仿练习，他对清溪护身秘符的绘制成功率已经稳定在了惊人的三成。这在外界符师看来，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成就。
高成功率带来了高产出，高产出则意味着源源不断的灵石。
他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精打细算，原本五日才能服用一枚的养元丹，被他奢侈地缩短到了三日一枚。丹药化作最精纯的灵力，在他的经脉中奔涌不息，推动着他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步增长。
除了炼气，炼体也未曾落下。
岩甲熊肉被他当成了日常口粮，那温和而霸道的妖力，持续不断地滋养着他的气血。每月一枚的玄灵秘丹更是从未断过。
这玄灵淬体之法，不似其他炼体功法那般追求极致的力量与防御，它更像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滋养。项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些细微缺陷，比如早年奔波留下的一些暗伤，都在这股能量的冲刷下被缓缓修复。
他的身形不再是散修常见的干瘦，而是变得匀称而富有力量感，肌肉线条流畅内敛，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沉稳气质。
最大的惊喜，来源于一次修炼中的偶然发现。
随着身体强度的提升，他发现自己的经脉，似乎也变得更加坚韧宽阔了。
这种提升极其微小，若非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入微，几乎无法察觉。但这意味着，他的经脉可以承受更强的灵力冲击，每次运功周天，能容纳和炼化的灵气，也比同阶修士多出了那么一丝丝。
一丝丝，微不足道。
但日积月累，聚沙成塔，这将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炼气”与“炼体”，竟在他身上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良性循环。
而支撑他如此“豪奢”修炼的底气，正是那不断从他指尖诞生，又通过白芷玲之手流向坊市的清溪护身秘符。这东西带来的利润，远非驱邪符之类的低阶符箓可比，让他不仅能满足自身修为的满速提升，还能挤出大笔灵石投入到炼体这個无底洞中。
时间如水，转眼便是半年过去。
这一日，项凡照常来到白芷玲的小院取这个月的丹药。
推开院门，看到的却不是往日里那个恬淡安静、专心炼丹的女子，而是一个锁着眉头，满面愁容的白芷玲。她坐在石凳上，看着丹炉下跳动的火焰，不住地唉声叹气。
“白道友，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项凡出声问道。
“项道友，你来了。”白芷玲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坊市里……要发布征召令了。”
征召令！
坊间流传了近一年的消息，终于要成真了！灵剑宗，要对天河帮动真格的了！
“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我一个在丹药堂做事的姐妹偷偷告诉我的，说是这两日就会公布。”白芷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到时候，所有身在坊市，无宗无派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无论是炼丹师、炼器师还是符师，都必须接受征召，为宗门效力。”
她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与无助，“我……我当初就是不想加入什么炼丹师行会，不想受人管制，才千辛万苦来到这燕岭坊市，图的就是这里的自由……可现在……”
她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眼眶微微泛红。
“我想过要不要再走，可……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她苦笑着，声音里满是迷茫，“如今这世道，哪里都不太平。倘若路上若是遇到歹人，恐怕……”
项凡沉默了。
白芷玲的恐慌，他又何尝没有？
跑路？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就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但很快，又被他自己摁了下去。
白芷玲说得对，天下之大，又能跑到哪里去？坊市之外，危机四伏，比即将到来的战争更加莫测。自己如今的修为，加上一身的手段，在这坊市里尚有自保之力，可一旦成了无根的浮萍，恐怕死得更快。
更何况，他刚刚才拥有了一个两进的大院子，屁股还没坐热呢。
“多谢白道友提醒。”项凡收起丹药，看着眼前这个柔弱却坚强的女子，心中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项道友，你……你千万要小心。”白芷玲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脸色又白了几分，“我见过……我见过修士之间的战争，那不是斗法，是绞肉机。再强的修士，陷入其中，也可能瞬间就没了。多准备些保命的东西，总没有错。”
“我明白。”项凡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坊市中环的四区店铺街走去。
白芷玲的提醒点醒了他。战争将至，什么东西最重要？保命的东西！
他需要一件更强的法器，需要更多的符箓！
一路上，他敏锐地察觉到，坊市的气氛已经变了。
街道上的修士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平日里一些人满为患的茶馆酒肆，此刻也冷清了不少。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他看到好几家丹药铺，竟然已经大门紧闭，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
消息灵通的家伙，已经开始行动了！
项凡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一头扎进了最大的一家法器阁。
“道友，想买点什么？”一个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
“中品法器，飞剑类的，有吗？”项凡直截了当地问道。
伙计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歉意地摇了摇头：“道友真不凑巧，最近坊市里的炼器坊都说产能不足，已经好几天没给我们供货了。店里中品飞剑，一柄都没有了。”
项凡眉头一皱，没有多说，转身就走。
第二家，没有。
第三家，还是没有。
一连问了七八家店铺，得到的答案都如出一辙。要么是没货，要么就是被人预定了。
一股汹涌的暗流，正在坊市之下疯狂涌动。
就在项凡几乎要放弃，准备先去买符箓的时候，在一家不起眼的角落小店里，他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
“中品飞剑？有倒是有，不过……”店家是个精瘦的老头，捻着山羊胡，一脸为难，“是别人半个月前订的，说好今天来取，可这都快酉时了，人还没来。按规矩，我得再等他一个时辰。”
项凡心中一动，目光落在了柜台后的一个剑匣上。
“店家可否让我先看看？”
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剑匣取了出来。
匣子打开，一柄通体闪烁着锐利金芒的长剑静静地躺在其中。剑身狭长，表面有流光转动，一股锋锐之气扑面而来。
“中品法器，锐金剑。内含‘破甲’、‘穿透’两个小神通，最擅攻坚。”老头介绍道，“售价九百下品灵石，一分不少。”
项凡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这几乎是他这半年来攒下的大半积蓄。
但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这柄剑，他要定了！
“破甲”与“穿透”，在即将到来的大规模战斗中，这两个神通的作用，远比什么“锋利”、“迅捷”要实用得多！
“店家，我出九百一十块灵石。”项凡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现在就买。”
“这……”老头有些迟疑。
“他若来了，你赔他一百灵石的定金，还能白赚十块灵石。他若不来，这笔生意你也做成了。”项凡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老头看着项凡那平静的眼神，又掂量了一下多出来的十块灵石，终于一咬牙：“好！成交！”
项凡立刻将储物袋里所有的灵石都倒了出来，凑齐了九百一十块，将那柄锐金剑收入囊中。
握着这柄耗尽了他所有身家的飞剑，他心中却没有半分心疼，反而涌起一股久违的踏实感。
他刚走出店铺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那老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恼和心痛，在跟刚进门的另一个伙计念叨：“唉，亏了亏了！早知道坊市要变天，这柄锐金剑怎么也得卖一千二！刚才就应该再等等的……”
项凡的脚步微微一顿，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