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波河畔的小院，一股淡淡的油墨香气混杂着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厢房里，红莲和李秋荷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围着那套简陋的印书工具忙碌着，寻灵鼠则像个监工，蹲在桌角上“吱吱”地指点江山。
地上整齐地码放着五本崭新的《清溪秘符绘制录》，封面平整，字迹清晰，比他自己昨天捣鼓出来的第一本要精美得多。
项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干得不错。”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小袋灵米，又拿出几斤泛着灵光的白壳猪肉和几颗水灵灵的灵白菜，丢在厨房的桌上。
“今晚加餐。”
那一小袋青禾灵米，在坊市中便要卖上一块灵石一斤，更别提那灵气充裕的白壳猪肉了。两个女孩看到这些，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尤其是红莲，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米和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晚饭时，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灵米特有的清香飘满了整个小院。项凡没什么讲究，一大碗肉，一大碗饭，吃得干脆利落。而红莲和李秋荷则是小口小口地吃着，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珍馐，每一粒米饭都不舍得浪费。
吃完饭，项凡看着两个眼神中带着满足和一丝拘谨的女孩，淡淡地开口：“好好做事，以后这样的饭，顿顿都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二人，话锋一转：“若是做得更好，让我满意了，我便传你们修行之法。”
红莲还懵懵懂懂，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修行了，是不是就能吃到更多更好吃的东西？
而李秋荷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却瞬间有亮光！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项凡，瘦弱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爹爹的惨死，被恶人欺凌的无助，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若是……若是我有力量……
她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决绝：“秋荷，愿为哥哥做任何事！”
项凡不置可否，只是转身回了主屋。
种子已经埋下，能长成什么样，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
夜深人静，项凡盘膝坐在静室中，却没有立刻开始修炼。
二百灵石的进账固然可喜，但他的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更为强烈的紧迫感。
这《清溪秘符绘制录》的生意，本质上是一锤子买卖。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独门秘籍的价值榨取干净。因为他很清楚，镇灵城这么大的地方，藏龙卧虎，一旦那些大势力反应过来，摸清了这符箓的底细，以他们的能力，仿制出效果类似的盗版，甚至直接破解出绘制方法，都只是时间问题。
到那时，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散修，拿什么跟人家斗？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一口。
更让他忧虑的，是自身的修为。
炼气六层到七层，是炼气中期到后期的关隘，绝非简单地积累灵力就能突破。这一步的跨越，所需的灵力几乎是前面六层总和的数倍，对神识、经脉的韧性，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这一道坎，不知拦住了多少散修，被称作“天堑”。
许多人终其一生被困于此，眼睁睁看着寿元流逝，道心被消磨殆尽，甚至修为倒退，最终化为一抔黄土。
想要跨过这道天堑，除了水磨工夫，最快的办法只有一个——用海量的灵石，硬生生把修为堆上去！
钱！他现在迫切地需要钱！
……
次日，天还未亮，晨雾尚未散去。
项凡便已悄然出门，直奔镇灵城的中心区。
凭借着多年在底层摸爬滚打出的经验，他赶在人流高峰之前，抢占到了一个靠近入口的绝佳位置。这里是所有进入中心坊市的修士的必经之路，人流量最大。
他依旧是那块破布，一张“清溪护身秘符”，旁边竖着一块更大的木牌：
《清溪秘符绘制录》，独家秘法，二百灵石一册，欲购从速！
招牌一立，果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半个时辰内，足有三十多名气息各异的制符师前来询问，他们围着那张符箓研究了半天，个个都看出了此符的不凡。但一听到二百灵石的价格，便纷纷摇头，面露难色。
“二百灵石？道友，你这价格也太高了，都能买一件不错的下品法器了。”
“是啊，这制法虽妙，但谁知道好不好学？万一买回去学不会，岂不是打了水漂？”
“一百灵石，道友卖不卖？”
项凡眼观鼻，鼻观心，对这些讨价还价充耳不闻，如老僧入定。
一个上午过去，他一本没卖出去。
直到午后，随着越来越多身穿华丽法衣，气息深厚的修士进入坊市，情况才有了转机。这些人，要么是家族子弟，要么是宗门修士，身家远非寻常散修可比。
“这本绘制录，我买了。”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丢下一个储物袋，拿起书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紧接着，昨天那个灰衣青年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将凑齐的二百灵石交到项凡手上，如获至宝般地捧着书册离去。
陆陆续续地，又有两人前来购买。
就在项凡卖出第四册，心中盘算着今日收益时，三道身影快步向他的摊位走来。
为首的是一名青年，身穿绣着云纹的白色法衣，面容俊朗，气息沉稳中透着一股锐气，修为赫然已是炼气七层。他身旁跟着一男一女，同样是宗门服饰，男的英武，女的清丽，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与好奇。
“在下圣灵宗外门弟子，杨千寻。”为首的青年走到摊前，目光直接落在那张“清溪护身秘符”上，眼中闪过一抹异彩，“道友这符箓，有些意思，不知道道友如何称呼？”
项凡心中一凛，竟然是圣灵宗弟子！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眼，打量着对方，说到“项凡”。
杨千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姿态虽有居高临下之意，却没有半分恶意。
“此地人多眼杂，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前面茶楼，我做东。”杨千寻发出了邀请。
项凡略一沉吟，收起摊子，点了点头。
……
茶楼雅间内，灵茶的清香袅袅升起。
杨千寻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废话：“道友，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清溪护身秘符’的制法，我圣灵宗要了。”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灵石，买断此符的绘制之法。从今往后，你不得再向任何人传授或贩卖。另外，需要你随我去一趟宗门，在符堂将此法公开传授一次。”
五千灵石！
这个数字，如同一块巨石砸入项凡的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他如今全部身家加起来，也不过几百灵石。五千灵石，对他而言，是一笔足以改变命运的巨款！有了这笔钱，冲击炼气后期的资源，便再无后顾之忧！
项凡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脸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他暗中催动探灵术，仔仔细细地在杨千寻三人身上扫过，没有察觉到任何杀意或恶意。
对方，是真心实意地在做交易。
他放下茶杯，缓缓开口：“可以。”
交易完成得异常顺利。杨千寻直接给了他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项凡神识一扫，不多不少，整整五千块下品灵石。
拿人钱财，项凡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抱拳问道：“杨道友，在下有一事请教。不知像我这样的散修，要如何才能拜入圣灵宗？”
杨千寻闻言一笑，似乎对他这个问题毫不意外，反而多了几分欣赏。
“洛媛师妹。”他看向那名清丽的女修。
洛媛心领神会，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制作精美的册子，递给项凡：“项道友，这里面有我圣灵宗招收弟子的所有章程和要求，你一看便知。”
杨千寻站起身，笑道：“只要满足条件，就能拜入我圣灵宗，先在此祝阁下成功。”
说罢，三人便告辞离去。
项凡独自坐在雅间，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本册子。
册子上的内容详尽无比。
圣灵宗招收弟子，对散修和修仙家族的子弟，要求截然不同。
对散修，要求最为严苛：六十岁前，修为必须达到炼气后期！单是这一条，就足以将大量的散修拒之门外。
满足条件后，还需参加入门排名大比。宗门会根据大比的战力排名，择优录取。此外，若有特殊技艺，如炼丹、制符、炼器等，或是为宗门立下功劳，皆可获得加分。
项凡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战力排名”四个字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册子的边缘，眼神中燃起一团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