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碾过平整的路面。
项凡靠在车厢内，掀开窗帘一角，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心中却并不平静。
从旭日镇出发，进入揽月区域，这一路，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本以为有不少宵小之辈，毕竟盯着师尊所留之物的人这么多，就算突然有人跳出来打劫他也正常不过，他甚至做好了数场恶战的准备，连逃跑的路线都规划了三条。
可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路平安，平安到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或许，是我想多了？”
项凡放下窗帘，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小心无大错。他如今身家丰厚，又带着李秋荷，容不得半点闪失。
“在想什么？”李秋荷温热的身子靠了过来，递上一杯沏好的热茶。
“在想今后的路。”项凡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圣灵宗没了，镇灵城那边的筑基丹货源，怕是彻底断了。短时间内，根本指望不上。”
宗门分崩离析，原有的利益链条和物资渠道必然会重新洗牌，混乱个三五年都是轻的。
他等不了那么久。
“那我们去哪？”李秋荷轻声问，她对这些并不在乎，只要能跟在他身边，去哪里都一样。
“去灵越仙城。”项凡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那里是整个灵越域的中心，也是灵越宗的山门所在，资源最为丰富。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一点。
“靖洋域。”
这是他从柔睨留下的书信和宗门典籍中，拼凑出的信息。
靖洋域，是隔壁婵玉宗的地盘。而婵玉宗，是灵越宗最忠实的附庸。据说婵玉宗有四位金丹期修士，且与灵越宗的长老结为道侣就有三个，关系极为亲密。
也正因如此，灵越宗在修炼资源上，对婵玉宗多有倾斜。
别的地方筑基丹一颗难求，但在婵玉宗直辖的靖洋坊市，每年都会有那么几颗从灵越宗流出来，公开拍卖。
当然，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项凡估算过，一颗筑基丹，在靖洋坊市的拍卖会上，至少要卖到四万灵石。
一个足以让寻常筑基修士都感到肉痛的天价。
但他，买得起。
甚至，可以买三颗。
……
从揽月区域到靖洋域，路途遥远，横跨数万里。
项凡也不着急，索性放慢了脚步。他与李秋荷一路走走停停，说是游山玩水也不为过。
白天赶路，夜晚便寻一处僻静之地，项凡打坐修行，精炼法力，为下一次冲击筑基做准备。而李秋荷则在一旁为他护法，偶尔也会修炼柔睨赐下的功法。
这一路上，自然也少不了些不开眼的毛贼。
修仙界从来不缺亡命徒，看着他们马车华贵，又只有两人，便想上来捞一笔。
结果，自然是给项凡的储物袋里，又添了几分“薄面”。
如此走走停停，足足花了一年时间。
当他们终于抵达靖洋坊市时，项凡的储物袋里，已经多出了十几个别人的储物袋。
只是，当项凡站在坊市入口，看着眼前这座所谓的“金丹大宗直辖坊市”时，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这……也太破了点吧？
坊市的规模不大，甚至比当初的燕岭坊市还要小上一圈。街道是坑坑洼洼的青石板，两旁的店铺大多是些低矮的木楼，墙皮斑驳，看起来饱经风霜。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也只能说差强人意。
若不是入口处那块写着“靖洋坊市”的牌匾上，确实有金丹真人的法力印记，项凡几乎要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项凡摇了摇头，收起了心中的失望。
他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筑基丹。只要能买到丹药，这坊市是金碧辉煌还是残垣断壁，与他何干？
他算准了日子，来的正是拍卖会开始的当天。
没有闲逛，他带着李秋荷，径直走向坊市中央那座看起来最高大，也最气派的三层石楼。
靖洋拍卖行。
缴纳了五十块灵石的入场费，两人被一名侍女引着，进入了一个二楼的小包厢。
包厢位置不错，透过特制的晶石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下的大厅和中央的拍卖台。
此刻，楼下大厅已经坐满了修士，粗略一看，不下三百人，其中炼气九层的修士，便有二三十位。
显然，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同一个目标来的。
“当——”
一声清脆的钟鸣响彻全场。
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个身着火红宫装，身段妖娆的艳丽女修，扭动着腰肢走上了高台。
她环视全场，一双桃花眼水波流转，故作不经意地抬手拢了拢秀发，将本就低垂的胸前衣物，又往下拉了半分，引得台下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奴家红袖，见过各位道友。”女修声音娇媚入骨，“废话不多说，想必各位道友都等急了。现在，请上我们今天的第一件拍品！”
话音落下，一名侍女捧着一个玉盒，款款走上台。
红袖接过玉盒，当众打开。
一股精纯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筑基丹！出自灵越宗丹辰老祖之手，品质上佳！起拍价，一万五千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
“一万六千！”
“一万七千五百！”
“我出两万！”
价格，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飙升。
台下的修士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颗丹药，仿佛那不是丹药，而是通往大道的唯一门票。
价格很快突破了三万大关。
“三万四千一百灵石！”一个包厢里传出声音。
项凡所在的包厢内，他一直沉默着，直到此刻，才淡淡地开口。
“三万五千。”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然而，他的价格只维持了不到三息。
“三万六千！”
“三万八！”
“四万！”
当价格飙升到四万两千灵石后，项凡再次出价。
“四万五千。”
他直接加了三千，试图展现自己的决心。
可紧接着，另一个包厢里，一个苍老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响起。
“四万六千。”
项凡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志在必得。再跟下去，只会是无意义的抬价。
最终，这第一枚筑基丹，以四万八千灵石的天价，被那苍老声音的主人拍走。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拍卖会的气氛有些沉闷。
各种百年灵药，法器，功法，甚至还有一名被封印了修为的处子女修，作为双修鼎炉被拿出来拍卖。
但都未引起太大的波澜。
所有人的心，都悬着，等待着第二颗，也是最后一颗筑基丹的出现。
终于，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等待中，红袖再次带着妩媚的笑容，捧上了第二个玉盒。
“第二枚筑基丹，同样出自丹辰老祖之手！想必其价值，无需奴家多言。起拍价，一万五千灵石，现在开始！”
“四万！”
红袖话音刚落，一个石破天惊的价格，便从大厅的一个角落里炸响！
开口的是一名华服青年，他直接将价格提到了接近上一枚成交价的地步，试图以此吓退所有竞争者。
全场瞬间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被这霸道的出价给镇住了。
就连台上的红袖，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然而，就在这片寂静之中，项凡所在的包厢，再次传出了那个平淡的声音。
这一次，只有三个字。
“五万。”
轰！
如果说刚才的四万是石破天惊，那这五万，就是天雷滚滚！
整个拍卖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项凡所在的二楼包厢，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
一口气，加价一万灵石！
这是何等的财大气粗！又是何等的势在必得！
那名出价四万的华服青年，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五万灵石，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
红袖等了足足十息，见再无人出价，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五万灵石一次！五万灵石两次！五万灵石……成交！”
“恭喜这位道友！”
钟声落定。
包厢内，项凡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饶是他早有准备，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
五万灵石！
这价格，着实让他肉痛不已。
但他知道，这颗丹药，值得这个价。出自金丹炼丹师之手，药效绝对强劲，能让他筑基的成功率，再添一分！
压下心中的激动，项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筑基丹，到手了。
接下来，便是在这靖洋坊市，寻一处上好的洞府，闭关，调整心境，然后……
再次向那道天堑，发起冲击！